正因于此,闫大栓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心里被什么人用手挠了一把。这个感觉迫使他慌忙拦住张转瑞,先不让他下跪磕头,而是围着张转瑞转了两圈,而后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这一看不要紧,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竟然越发强烈起来。他不清楚为什么出现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不太愿意收张转瑞为徒了。但又不能当着张转瑞的面讲,只好把张包肉叫到里屋去说。
张转瑞拜师闫大栓,本来是前些日子双方商量好的,定下今天来举办拜师仪式。闫大栓的突然反悔,大大出乎张包肉的意料之外,搞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明白闫大栓这是唱的哪一出。虽然他一再解释这个儿子不怕吃苦受累,但闫大栓还是不乐意收张转瑞为徒。
闫大栓突然改弦易辙,惹的张包肉有点不高兴了。张包肉心想,当初我和你商量此事时,你可是满口答应。怎么今天见了人又不同意了呢?我这个三儿子转瑞虽然不如他二哥转祥高大魁梧,但也生的眉清目秀,怎么在你闫大栓的眼里反倒成了丑八怪呢?
张包肉忍住生气,问闫大栓,闫师傅,你为什么何突然反悔了呢?咱们可是事先商量好的!
闫大栓欲言又止,脸上不由地红了一阵。倒不是他故意不说,实在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对这个张转瑞第一印象不好,这个第一印象并不是嫌他长得丑,他的长相绝对没问题,非常俊俏的一个小伙子,可就是这个俊俏模样反让闫大栓心里像猫抓一样惶恐不安。这些都属于心理活动,闫大栓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反过来说,闫大栓也觉得这事自己做的不太占理。按照砂口村一带的风俗习惯,拜师要事先请人牵线搭桥,徒弟要给师父上礼,这些程序都是行磕头礼、师徒见面之前要履行完的。牵了线搭上桥又接受了礼物,其实就已经完成了拜师的主要程序,见面磕头就是个表面仪式,走走过场而已,货真价实的虚套子。让人料想不到的是,闫大栓和张转瑞偏偏在这个虚套子仪式上面卡了壳。故而,张包肉很不满意,闫大栓却有苦难言。两个人都愣在了地上。
张转瑞被蒙在鼓里。他不知道闫大栓为什么不让他下跪磕头,更不知道父亲和师父在里屋商量什么重要事情,也愣在了地上。
三个人都发着愣,都觉得非常别扭和尴尬,节目无法往下进行了。
还是张包肉先打破沉默,对闫大栓说,闫师傅,你看孩子拜师大多数的过场和套数都走完了,我们也这么远的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带着孩子白跑一趟,灰头土脸地回去吧?这要是让雁浦村的乡亲们知道了,我张宝儒的脸面往哪里搁呀?
闫大栓听得出张包肉的话里带着明显的不解和抱怨,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瓜皮说,张师傅,对不起,这件事情首先错在我的身上,怪我当时没有考虑成熟太急躁了一些。这样吧,我今天可以收下转瑞这个徒弟。不过我要强调一点,今天你们父子俩要对我做出一些保证,我就教转瑞打铁;如果不愿意做出保证,就请你们打道回府。这个徒弟我不收,拜师礼我会原数退回。你觉得怎么样?
张包肉寻思了一下,说,好,我愿意做出保证。
闫大栓又转过脸来问张转瑞,你呢?
张转瑞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应该向师父保证什么,但听见父亲说愿意做保证,也就茫然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张包肉问,闫师傅,你究竟要我们保证什么呢?
闫大栓说,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孩子在学徒期间要绝对听我的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征得我同意才行,绝对不能自作主张。
一听是这个,张包肉和张转瑞都松了一口气。张包肉问,闫师傅还有别的嘱咐吗?
没有,就这一条。闫大栓说。
张包肉笑着说,哈哈,闫师傅小题大做了。听师父的话,那是徒弟必须要做到的,你即便不说,转瑞也要得听你的话呀!
张转瑞也说,师父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听您话的。这时,张包肉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张转瑞心领神会,赶紧跪在闫大栓面前,磕了三个头,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闫大栓向前探了一下身子,正准备伸手扶张转瑞起来,突然身上又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只好又把手收了回来,随意地挥了两下,淡淡地说,你起来吧。
闫大栓这个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一边的张包肉却清楚地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很不舒服。他体会的出,闫大栓直到现在仍然不情愿收转瑞为徒,只不过是觉得理屈而勉强从事罢了。张包肉始终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究竟哪一点不好,怎么就入不了你闫大栓的法眼?
张转瑞也意识到师父对自己有点不冷不热。他小时候见过二哥张转祥拜冯止尘为师时的仪式。二哥磕头后,冯止尘连忙上前一步把二哥扶了起来,还用手拍打了拍打二哥身上的土。而师父闫大栓只是摆摆手让自己站起来,一点搀扶的意思都没有。看来,师父是不喜欢自己的。师父不喜欢徒弟,徒弟以后还能有个好吗?
想到这里,张转瑞心里也是好一阵不舒服。慢慢地站起身来,默默地站在闫大栓的身旁,满脸的尴尬,满眼的迷茫,满心的失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