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疏隐总算品过味儿来,他觑着两人的神色,脸色大变。
“在你们心中,本侯是个什么样的人?本侯再下作,也没这般饥不择食!”
萧疏隐简直是要气笑了。
他们莫非以为他是对一个小姑娘起了色心?
真真是把他当成禽兽了嘛!
一时间,萧疏隐不由勃然大怒。
姜映梨和沈隽意对视了一眼,讪讪一笑,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谁叫你名声不好,如今倒是好意思为难旁人!”
说话间,就见宁老太太从后头走了出来,神色也颇为无语。
但依旧是站在姜映梨这边,对着萧疏隐毫不客气的批评。
出乎意料的是,萧疏隐并没有生气,甚至是在见到她后,立刻就垂下眉眼,应了声。
“是。”
宁老太太转头看向沈桑榆,“去忙吧!”
萧疏隐退开一步,孟藻也立即挪开脚步,看着那个小女孩溜溜达达地跑了出去。
宁老太太这才抬眼打量着两人,慢慢道:“你来又有何时?”
萧疏隐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开口应声。
宁老太太就明白了,她看着姜映梨和沈隽意,“你们去忙吧。我跟他私下说两句话!”
沈隽意和姜映梨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茶水点心。”
宁老太太颔首,领着萧疏隐进了房间,孟藻则是抱臂守在房门口,微抬下巴,犹如一尊门神,威严无比。
等到没人了,宁老太太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萧疏隐弯下尊贵的脊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来见您。”
“我一个半截身体都入土的老太婆,有什么好见的。”宁老太太冷哼一声,坐了下来,“我以为上次,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怀恩子爵要来柳城了。”萧疏隐蓦地开口提了桩事。
闻言,宁老太太的脸色陡然大变,拍案而起,怒目而视道:“萧疏隐,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告诉他的?”
萧疏隐低眉顺眼,并不曾否认,而是讲起另一件事,“最近圣上似是生了疑心,已经陆续派了两支绣衣使出外去天花所找证据了。”
宁老太太一僵,咬牙坐了回去,冷冷道,“怎么,他还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说到这,她想起之前的遭遇,嘴角泛起苦涩和冷冽的笑,“罢了。我与他素来没有母子之缘,他合该托生到那姓秋的肚子里才是。”
这事关帝王母子之事,萧疏隐也不好插嘴,只垂眸不语。
好在宁老太太也不是多拧巴的人,她吐槽了一句后,就敛了神情,缓缓道:“我之前所在的天花所发生了火灾,并非是我所为,却也给了我机会逃出。”
“我一路颠簸流离,逃窜至此,是姜阿梨救了我,收留了我,也是沈家打发走了搜查官兵的。”
“一些外人尚且还有几分情谊,没想到……”
说到这,宁老太太闭了闭眼,遮掩住眼底的悲痛。
就算心中已有决断,可想起过往,依旧是难以收敛的痛苦。
到底是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抚养长大的孩子……
一时间,宁老太太都对自己产生了几分怀疑,但很快,她就将那些无用的情绪给扫荡一空,眉眼间神色镇定,看向萧疏隐。
“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此寻吾,还引来怀恩,你到底有何目的?”
萧疏隐拱了拱手,缓缓站直身体,面无异色道,“我只是想报恩。”
“报恩?”宁老太太咀嚼着这三个字,半晌,她嗤笑,“萧疏隐,你这个孩子可不是这样单纯的人。”
“你对皇帝很不满吧?怎么,想借我之手,重新扶持帝王上位?”
萧疏隐垂眸,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臣不敢。”
“臣只是感慨如今朝廷之变幻,从前先帝在位,您在朝之时,寒门忠臣尚且有一席之地,喘息之机。”
“但而今,陛下亲政后,已经陆续除掉不少忠臣良将。甚至,而今连后宫都牵扯其中,不然塞北不会失守,更不会有这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更甚者,还有复辟旧朝陋习,扶持世家门阀之举。”
“再者,皇上对您之所为,更是忤逆犯上,大逆不道,人神共愤。”
“于情于理,于大义于忠孝,微臣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更不知该如何敬重了。”
“若是从之,岂非微臣亦是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徒吗?而且,开国国元祖好不容易打下这片江山,启用新科,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若是复辟旧朝陋习,难道不是将元帝元后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吗?”
闻言,宁老太太脸色一变,喃喃道:“连你一个小辈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他堂堂一个帝王竟对此都毫无所察,还沾沾自喜,拾人牙慧。”
“若是察举制当真有用,当初缘何前朝覆灭,他枉顾祖制,妄学诗书……若是先帝还在,何以让他能这般胡闹……”
“不,他已是走火入魔。连吾都能怀疑,何况是……”
说到此,宁老太太不由苦涩一笑,抬手摁住额角,“终究是吾不如秋盛南能教孩子,能算计!”
秋盛南便是东宫秋太后之闺名。
萧疏隐并没有参与讨伐秋太后的话语中。
宁老太太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道,“你把怀恩带来又有何用?他一个只懂吃喝嫖赌的人,就是真来了,除了抱着吾的大腿嚎啕大哭吗,还能做甚?”
对自己弟弟,她是再清楚不过本性了。
“或者说,你想利用他,来让吾随你回京?”
她古怪一笑,“你可别忘了,宫中还有个西宫太后。”
“不过是个冒牌货,有您在,又有何惧?朝中大臣,对您的能为,亦是有目共睹的。”萧疏隐不以为然。
宁老太太眯了眯眼眸,“你是想让吾和皇帝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