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箱牛奶能再便宜点不,两提优惠一下!”
“没问题!两提给你便宜二十好吧,你都拿走吧,我给你先搬到车上去。”
一老汉提着两提牛奶从小卖部出来,门外地上已经落满了一地白霜,二人说话间嘴里还不时哈着白气,那老汉正是先前那小卖部老板,走到一suv前,身后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两大袋子干果,果蔬类东西快步向前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开门的正是张哥。老汉此时一身厚厚的棉袄包裹的严严实实,护膝手套帽子一样没落下,一张老脸冻得通红通红,反观张哥却还是一身单薄的警服。
“新年快乐啊,老板,祝你生意兴隆!”见东西都已经装上车安置妥当,张哥关上了后备箱从口袋里掏出两支烟,将其中一支递了上前。眼前的老汉也不多推脱,通红的老脸笑成一团接过烟美美的嘬上一口。
老汉靠在一旁的电线杆柱子上,叼着烟一脸惬意的舒展着老腰,早上的空气格外新鲜,大吸一口整个人都要清醒不少。正好是大早上的店里也没有什么人来,也不忙。今天还是元旦,大多单位都放假了,更没有人早起,连街道上都没有几个人。苏城就是这样子,越逼近年关,就越空。等到大年三十那几天,整个城市的人都要跑掉了,大家都回去过年去了,哪哪都是一副萧索的样子。
“今个儿这么早就出来啊,新年第一天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回家去过年吧。”老汉找了个话头,开始唠嗑起来。唠嗑这东西,就跟搞对象一样,你不开头我不开头,怎么有将来。
一旁的张哥正伸展着老腰,听到人搭腔。随即附和道是啊。今天他就是打算去看老娘去的,有段日子没回去了。
“欸,老哥你这小卖部开多少年了,生意挺好我看。”张哥突然一问,给老汉问住了,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阵子才回答道。
“这得有七八年了都,生意还行啊还行,这一片就我一个小卖部。”老汉思索了好一阵子最后笃定的给出一个八的手势,“咋呢,人才刚四十就开始打算退休后的事情啦?”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老汉一眼看穿,张哥也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出来。没想到眼前这人还挺精,不过也是,人不精明能支得起来这么多年头的小本生意来吗。
“不过咱可说好哈,你到时候退休了离我远点开,别来抢生意哈!”老汉一脸笑嘻嘻的打趣道,张哥自然知道这是玩笑话,连忙说着肯定肯定。
说完,张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自己的老娘差不多要醒了,是时候往那边开了。
“走了啊!下回咱再聊哈!”说完张哥便掐了烟,挥挥手开车离开了。
“好嘞,您慢点开哈!”
自从上回在码头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月的功夫,线索又断掉了。码头的监控设备都老化了,根本就没有监控,光凭一张照片根本无从查起。包括那张三还有那一屋子人张哥都挨个问了个遍,就光是张三前前后后进了有七八次局子了,都快成他们警队食堂常客了。
张哥还记得上次张三临走前还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跟自己来了一句,张队,你们队里招不招辅警啊,你们食堂烧菜真香。
好在根据负责在尧市暗里保护陈阿娇的团队每日定时报告,陈阿娇现在依然安然无恙。大学生,花一样的年纪,这才是她生命最绚烂多姿的一段时光。如果让这样一个花季少女被黑暗吞没摧残,张哥这辈子都会内疚的。
张哥一路上开得不紧不慢,车里还放着一首经典老歌《yesterday once ore》,说起来这还是张哥自己上警校那会最爱听的歌曲,那时候自己还有一个初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人已经到中年,每当听到这首歌时,张哥总会不由想起二人的不少美好的回忆,一起看电影,一起坐过摩天轮,手拉手散步在江边谈过彼此未来的美好生活。那是张哥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动心的女孩,这么多年来也是唯一一个,自从那段恋情结束后,直到现在张哥仍旧一直单身。二人当时距离结婚仅仅就差一步,结果就遇到那个案子,自己那会还是个小警员。
张哥还记得那是一个高官落马案,与当地黑恶势力团伙狼狈为奸,大肆敛财,非法催债。不仅如此,还肆意侵占国有资产,将国有企业转为私企。致使近百余人被殴打致伤,间接导致4人死亡,5家知名企业被逼重组、破产,2个房地产项目资金链断裂
当时收网活动时,那个高官鱼死网破一把火将酒店整个烧成一片火海,有几位来不及逃脱的住客浑身被火焰爬满全身,痛苦难耐直接从十几米高的窗户一跃而下,被烈焰灼烧的痛苦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跳楼来试图结束自己的痛苦。张哥当时也在楼内,高官手里还劫持着一位孩童,后来在张哥的言语诱导下,将那高官引至窗口,才配合狙击手一击毙命救下孩子。
事后,张哥自然成了电视媒体里的那个英雄小将,被大肆传扬。也是事后张哥才知道,那个死去的高官正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因为自己的父亲身死,张哥的白月光也与张哥取消了婚约,原本还差一个月就是大婚之日,二人因此不欢而散。但是张哥绝不是后悔当初救下那个孩子,也不后悔击毙那个高官,有的只是对这段感情的扼腕,感慨。
又在想这些个陈年破事,这都还没老呢怎么一天到晚的就走马灯。等到张哥回过神来,不禁自嘲一番。这条回家的路他已经开过无数回,完全已经是肌肉记忆,闭着眼都能开回来。此时距离老娘那边只需要再过一个红绿灯口就到了。
车进了小区后,张哥便拎着大包小包马不停蹄的朝楼上走去。临到家门口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有麻将的乒乒乓乓碰撞声,还有几位大妈大爷的欢笑声。张哥一听就知道老娘在家里闲不住,跟邻居们在家搓起了麻将呢,这会正在屋内大杀四方。
“碰!放那!不许悔牌,愿赌服输哈老陈!”一中年妇女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刷的站了起来,一把按住桌子上的幺鸡,大喊道。张哥印象中的一头乌黑已经变成了满头银发,在冬日的暖阳下格外显眼。
张哥愣了几秒,随后马上便反应过来了,大声喊出一句妈。
“妈!过年好啊!在打牌呢!”
原本叉着腰气势十足的张妈妈一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眼里乍然泛起光点,猛然回头正看见张哥正提着满满两大包站在门口,傻傻的笑着。这个场景尽管自己已经看过无数次,从背着书包的瘦黄小子,到一身正气的小伙子,到现在风尘仆仆的沧桑男人,不变的还是那双真诚的眼睛,还有那抹傻傻的笑容。
“儿啊,你咋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呀!哎呦快进屋歇会,妈给你拿你最爱喝的汽水哈,都给你备着呢,我就知道今天你会回来。”
“张姐,你这牌还打不打呀!”
“打什么牌呀还,那个老赵,你替我看下牌哈!”张婶一路小跑到张哥面前,踮起脚尖将眼前的大儿一把抱入怀中。
一旁的老赵一听到自己终于有机会上桌了,早就耐不住性子一把拉过椅子坐下,加入紧张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