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梦书昏迷醒来后,便见顶着自己脸的李苏叶坐在床边。
李苏叶握紧他手,无声道一句“贺郎”,而后轻轻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了?”
贺梦书注视着她,总算想起,他们也曾恩爱过,也曾浓情蜜意过。
屋内,李苏叶身后,贺老夫人和沈莞儿站在一旁,贺梦书只见母亲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而后朝李苏叶温声道:“我儿,你匆匆赶回来,守在这许久,想必也累了。”
“苏叶既已醒了,便是没事了,你快去歇着,这儿有我跟莞儿照应着。”
贺老夫人说罢,沈莞儿亦是点头,娇怯怯开口,还不忘眼眸流转含情地看去:“是啊,您别累着了,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贺梦书自是没忽视沈莞儿话语中的暗示之语,也没看漏她瞥向自己时绞紧的手帕和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忽而觉得无趣起来。
以往觉得沈莞儿天真烂漫,现在自己换个壳子旁观,却渐渐看清一些东西。
宠妾是如此,母亲也是如此,他眼被蒙上许久,从前竟是这么个识人不清的人。
原来……李苏叶过的都是这种日子。
他手反握住李苏叶的手,两人相对无话。
片刻后,李苏叶才移开眼眸,对身后两人道:“娘,莞儿,你们先出去吧,我同夫人说说话。”
沈莞儿脸色难看,老夫人亦有些不快,瞪了眼床榻上躺着的贺梦书,示意他别乱说话后,才由沈莞儿搀着离开了。
屋内安静下来。
李苏叶这才轻轻缓缓,摸向本属于自己的肚子。
沈莞儿进门后,他们二人许久没有房事,两个月前,贺梦书喝醉酒,她前去送醒酒汤,才有了那一次。
李苏叶垂下眼睫,许久,才带着请求说道:“夫君,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可好?”
贺梦书盯着肚子,他本是男子,按理说永远体会不到女子怀胎的感受,如今却因二人身体调换,体会了一番这等感觉,着实古怪。
一时间,心里又是屈辱,又是有些疼惜。
半晌,他才颇不自然地道:“母亲早便想抱孙子,自会好好看顾住这个孩子,只要我——你这具身体没毛病,孩子怎会保不住。”
李苏叶苦笑:“我是怕沈姨娘——”
“莞儿怎会做这等阴毒之事。”贺梦书下意识打断她、回护起沈莞儿来。
他终归还是偏向于年轻娇俏的美妾。
李苏叶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后,道:“我近来公务繁忙,一会儿还要回去处理,恐下旬才能回来,你多保重自个儿。”
贺梦书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惶恐来,既希望她不要走,又惊讶于她在政事上越发得心应手受上官重用。
但他到底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只点了点头。
*
时俞看到,贺梦书差点没保住那个孩子。
沈莞儿沉不住气,买通了李苏叶房内丫鬟,在糕点里下了落胎药,好在贺梦书只吃了几口,发现的及时,胎像不稳,但到底是保住了。
老太太不喜欢李苏叶,却也由不得旁人害自己的孙儿,大怒之下叫人将沈莞儿打了一通赶出家门。
贺梦书后怕不已,看着沈莞儿又哭又闹喊着要老爷回来、要夫君回来为她做主,心中发冷。
如今他才明白,李苏叶的苦。
他捂着肚子,浑身不舒坦,这些日子渐有孕吐之感,时常恶心反胃,又受这落胎药的罪,更是虚弱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