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去叫差役的功夫,钱氏低头对程向北耳语了几句。
不知她说了什么,程向北的眼睛亮了亮。
“大人,方才确实是我忘了,夫人一提醒我才想起,当时的确是签了一张条子的!”
原本因为当众被钱氏拍了一巴掌,他还有些要发怒的模样。
现在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仿佛觉得自己赢定了一般。
程心宁蹙起眉头,目光在程向北和钱氏身上来回扫视。
原本他自己都承认了没有书面凭据,怎么突然改口了?
钱氏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程心宁还没思考得出结果,程向北又开口道:“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大人能不能让我找家里的一位小厮去找?毕竟我平时还要做生意,那张纸又是放在我平素钱财交易文书所放的地方,别人去,我不放心。”
他这样说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些文书都是商人最重要的东西。
何大人没有为难他,只说到时候让自己的差人跟着小厮一起去,便派人去找他那小厮了。
等小厮被找过来,程向北对他说了两句,他便会意地点点头,离开了京兆府。
整个过程中,程心宁一直留意着他们那儿的动静。
也因此,她敏锐地发现
,在小厮离开后,钱氏的手指上少了一只戒指。
看来,其中必有文章。
程向北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何大人道:“不过因为年代久远,之前也没太注意这张纸,所以可能有些损耗,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有损耗当然是正常的,但是当程心宁看到那张纸时,却险些被气笑了。
什么叫“一点”损耗,分明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油污给遮得不成样子了。
最关键的姓名和时间位置,好巧不巧地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这简直就是一份毫无信息量,也毫无价值的凭证。
程心宁这才明白,估计是程向北平素经商过程中也与他人签订过类似的条子,所以钱氏想要拿来冒充。
这原本是个极其拙劣的伎俩,可偏偏程心宁却一时没什么办法。
毕竟程向北的确按照他自己所说,把“凭证”给拿出来了,至于到底损耗了多少,那只能怪老天爷,怪不得他了。
即便那损耗是人造,且位置太过可疑,按照这里的技术条件,一时间也难以判断。
只要大家对他只是怀疑,他就有脱罪的理由。
不过尽管困难重重,程心宁还是发现了一丝疑点。
“等等,二叔刚刚说您把这张纸放在重
要文书所在的地方,那必然是小心保存的,为何上面油污如此严重?”
岂不是自相矛盾?
程向北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以前下人打扫时不小心碰到了吧。”
他这全然是把一切都推卸出去的态度。
只要程心宁的亡母不能复生,那么就没人能够直接指责他的伪造。
至于其他的,都不要紧。
只有一张纸,到底该如何寻找突破……
程心宁在这儿榨尽脑汁地思考着,但坐在一边的宋异洲看向那张纸的神色却微妙了一瞬。
不久后,当程心宁走过他,前去看纸张详情时,便听到了身边传来极小声的几个字:“程心宁,纸质有问题。”
程心宁的目光在宋异洲那肯定的眼神上顿了顿。
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她,心情突然平静了许多。
但宋异洲提醒完后,便移开眼神,不再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