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亥时之际,同样侍奉在女帝寝殿外的容音看准俞惜换更回去休息后,便连忙去到了舒和宫,却在堂下候了良久也没听见上尊或是上尊身边侍官瑾瑜的回应,便垂着头细想自己是否疏漏了什么,时间一久,掌心里都握了一把薄汗。
而侍在上尊身旁的瑾瑜同样也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上尊的神色,却只见上尊神色淡然,虽说未显多少喜怒之意,但瑾瑜深知上尊已心生不悦了。
关于商船叛匪处判之事,几天前上尊便已亲自向女帝传达的意见,然女帝不光在那日直接驳了上尊不说,这几日来也依然只是任着群臣争论而不作任何回应。
以往遇到这样上尊与某些大臣的意见不符的情况时,女帝总会先遵上尊之意再至下协调朝臣,倘若堂上未能定论,事后也必然会寻空来舒和宫中与上尊细致商讨,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态度应付过上尊。
上尊不讲话,堂下便只得沉于寂静之中,而瑾瑜却不敢令此僵局持续太久,于是一番思索后,便低声道:“陛下回宫未久,舟车劳乏未解,便逢群臣如此争扰,想必也是颇为乏惫。”
瑾瑜打破了僵局后,上尊终于动了动神色,却也不过是薄冷的一笑,“毕竟他在外流连如此之久,精神恐怕都还没恢复吧。”
说罢,上尊叹了口气,“也罢。”
“方才可是有人来报,说是昭华宫的人来了?”
“是,昭华宫的容音来了。”
“叫她进来吧。”
“是。”
早已候得惴惴不安的容音终于得被召入殿中,一见上尊便俯首在地。
“何事禀报?”
“回上尊,陛下出门了。”
“又出门了?”
上尊眉头一蹙,便吓得周旁侍人纷纷噤若寒蝉。
却旋即,上尊又敛藏了怒色,泊然令道:“退下吧。”
“是……”
容音怯怯应退。
上尊一个眼神,瑾瑜便会意上前来听候吩咐。
“备驾,孤亲自去昭华宫看看。”
“是。”
一连多日来,每至夜间女帝都将乘小驾外出,若不是容音乖乖来报,上尊都没能发觉此事。
原本这种小事,她倒也没必要同女帝计较什么,却是他这几日来的表现着实令她不悦,想来是外出太久,有些忘了规矩了。
夜近子时,上尊突然摆驾昭华宫,守在寝殿门前昏昏欲睡的宫女们骤然一个激灵的惊醒了过来,连忙跪伏行礼。
寝殿早已熄灯,上尊在门前止步,瑾瑜给容音递了个脸色,后者便小跑上前,轻轻敲了女帝的门。
“陛下?”
然而殿中无应,容音紧张着下意识便回头想瞧瑾瑜一眼,熟料竟是撞上了上尊泊冷的目光,吓得她又连忙收回眼去,继续敲了门,“陛下,上尊看您来了。”
然而女帝依然没有回应。
“开门吧。”
得了上尊授意,瑾瑜便上前轻轻推开了女帝屋门,又在门前躬身作礼,“陛下恕罪,奴婢叨扰了。”
殿中灯烛明起,侍人们纷纷候于门边,上尊则绕过屏风循至床前,微微挑开帘帐,女帝果然不在。
上尊轻轻放下帘子,“瑾瑜。”
“上尊有何吩咐?”
“夏夜潮闷,你遣人给各宫送碗莲实汤去,消暑除热。”
令言时,上尊神色冷厉,瑾瑜一眼便明白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