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北关,清江县。
章樟躲在一家药铺,在药铺的药柜里挨个儿搜了一遍,将一些止血的药材急匆匆包在包袱里,背在肩上。
在门口探头观察一番后,她悄悄出了门,顺着寂静无人的街道,飞快地往回跑。
最近战事正酣,伤兵营的伤兵一茬接一茬地送进来。
治伤的药不多了,她不顾北郦骑兵随时出没,偷偷溜出来,打算撞撞运气。
没想到居然真让她找到了一家没来得及搬空的药铺。
章樟往上托了托沉甸甸的包袱,刚转过弯,就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妇人哭喊求救和北郦军张狂的笑声。
章樟探出头一看,正好看到北郦军高高扬起的弯月刀重重落下,一行三人中,男人和孩童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接着,那北郦军弯腰一捞,将大声哭喊的妇人捞上马。
章樟吓得心里怦怦乱跳,不等收回头,已经被别的北郦军看见,“那里还有个大梁美人儿,追!”
马蹄如雷,很快朝她追了过来。
章樟的心都凉了。
她转过身,撒腿就跑。
可是人的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马匹四条腿?
马蹄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半个马身已经越过她,马上的北郦骑兵朝她探下身子,将手伸到她的腰下。
章樟觉得自己完了!
突然,一阵啾啾啸鸣声,连带着箭矢入体的闷响和中箭者的惨叫,身边的北郦骑兵一个接一个掉下马。
迎面一队骑兵裹挟着尘土和风声,在阵阵惊雷般的马蹄声中自东往西滚滚而来。
不等章樟看清对方的模样,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骑兵已经从马上探下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猛然圈住她的腰腹。
然后,她整个人被带着倒飞起来,眼前一花,人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拥着她的身体微微一晃,沉重的大刀从他手中带着风声挥出去。随着一声惨叫,漫天的血光随之而起,如同花洒里骤然开闸的水,洒了他们一头一身。
血雨不等完全落下,马已经载着两人,风驰电掣奔出去数十米。
章樟抬起头,落入眼帘的是一截白到晃眼的颈子,颈子中央,粗大锋利的喉结仿佛要刺破那薄薄的肌肤。
两侧青色的筋脉微微鼓起,透过肌肤展示着它旺盛的生命力和强悍的力量。
再往上,是冒着青青胡茬的下巴,性感、迷人,带着属于男性的刚毅和坚定。
章樟一时间忘了周边的厮杀,忘了刀剑挥砍下漫天的血雾和满地的残肢断臂……
她紧紧靠在男人的怀里,伸出双臂用力环抱着那劲瘦的腰身,嗅觉在一片浓烈的血腥味里,精准捕捉到他身上淡淡松木香的味道。
悄悄的、满足地勾起了唇角。
几百北郦骑兵很快被大梁骑兵尽数消灭,另一个被掳的女子也救了下来。
沈绍安右手提着大刀,左手轻提马缰,由着阿黄哒哒哒一溜小跑,身体随着马儿前行的步伐有节奏的起伏。
一边跑,一边无情地数落怀里的章樟,“你不老老实实待在云州,怎么跑清江来了?”
章樟美滋滋回答,“我跟祖父他们来的。”
“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藏着到处瞎跑什么?”
“我哪有瞎跑?我是医女!女子怎么了?女子也能为咱们将士出一份力,不输你们男子。”
“还敢顶嘴?!给你能的!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吗就到处跑?”
“伤兵营伤药没了嘛,我就出来撞撞运气……”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个时候充什么能?你一个女子,让北郦军抓去什么下场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