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转移的实在太糟糕了,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时而传来几声轰隆雷声,有闪光划破黑幕,好巧不巧地劈到凤梧宫的海棠树上,漫天花瓣飞舞,烈火燃烧着枝冠,洛娇娇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面缩了缩。
锁链牵动的铃声是幽静辉煌的殿堂中唯一的声响,容鸩突然扯过她的锁链,洛娇娇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再次跌入容鸩的怀里。
容鸩似乎对自己精心准备的锁链格外喜欢,微凉的触感印在自己手背,他紧紧地拥着自己,仿佛要把她揉到骨子里,磁性孤清的声音轻声说着:
“洛娇娇,你若再敢跑,奴会亲手把你杀了。”
“杀我?”洛娇娇笑声娇媚,红唇在他的脸旁轻柔烙下一吻,盈盈秋水的美眸含着笑意:
“容鸩啊容鸩,你舍得杀了我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里是她从容的笃定。
容鸩不再说话,深沉的墨眼直直地盯着洛娇娇,她笑靥如花,美眸中的深情与爱意都能随便装的出来,叫他如何再信。
“洛娇娇,你说过你喜欢我。”
“是啊,”洛娇娇巧笑地朝他眨眨眼:“容鸩,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眸色幽深:“你曾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修长白净的手握住她雪白的脖颈,若有若无的力度轻掐起她的下颚,强迫着她对上自己的眼睛,洛娇娇看着他冰冷凉薄的墨眼不觉有些惶恐,想要偏过头又被他死死钳住。
那一瞬间,洛娇娇突然明白,但凡她说错一个字,容鸩极有可能会在这一刻把自己的脖子给拧断。
洛娇娇这次没有躲避,而是直直地回应着他的目光,红唇微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朱唇轻启:
“杀了我啊,就现在。”
容鸩的动作陡然变轻,洛娇娇却不依不饶,白皙的双手直接握住容鸩,美眸之中的寒意森然,她笑了笑:
“怎么,没有刀吗?需不需要我给你?”
容鸩淡淡地向她说了一句话:“奴只想要殿下一个承诺。”
“九公主早死了。”
“但你还活着。”
洛娇娇被他这句话给噎住,容鸩忽然轻吻在她的唇畔,放低了声音,似是安抚地握着她的手:
“不是想要去御花园吗?朕带你去。”
洛娇娇看了一眼窗棂外,窗外鸟语花香,海棠树开得盛烈,明媚的阳光洒在窗台上一盆兰花上,高耸的宫墙遮住了外面的视野,她所能够看到的,也仅有这些。
而原先的黑云遍布,狂风怒号的景象哪还存在?
洛娇娇不可置信地盯着容鸩:“你只对我下了幻术?”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天象异常本就是哄骗世人的把戏,世代更替,必需要一位神谕的征象来为子民宣告一切。
容鸩最擅长以幻术来蛊惑人心,不过他还做不到蛊惑天下所有人,便只好以这个法子,来哄骗所有人。
自然,洛娇娇竟也被他哄骗过去。
洛娇娇上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眼角:“疼吗?”
幻术的存在本就相当于一种贪婪的诅咒,容鸩一次又一次挑战极限,对于身体的损害绝对会超出常人的认知。
洛娇娇探了一下他的脉象,不觉惊悚,他的脉象紊乱无章,哪还像是个正常人,几乎跟亡人无异。
她不敢置信,在自己不在他身旁的这些年月里,他到底动用了多少幻术?
容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睛,缱绻留恋,随后揽她入怀,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切都是那般安详宁静,谁都不可以来打搅。
只听一道细小的啪嗒声响,紧紧缠绕着自己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掉落,洛娇娇有些惊讶,容鸩紧紧抱着自己,洛娇娇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容鸩轻声说道:
“容鸩,不用管你信不信,我只对你说过这句话。”
说完后,她叹息一声:“妾有意而郎无情啊,可惜了妾身的一片真心,照在了木头身上。”
容鸩深深地看着自己,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信你。”
深邃的墨眼似乎蒙着一层薄雾,氤氲迷离:
“我只信你。”
容鸩亲自为她绾好发,给她戴上一支金海棠流苏嵌玉步摇,又给她冠好红玉琉璃凤冠,执起眉笔为她描眉。
大殿之中一片岁月静好,容鸩描得仔细认真,洛娇娇抬起眼睛,含着笑意柔柔地望着容鸩,嘴角说出的话语却不是很有滋味:
“容鸩,你绾发描眉这般精通,拿了几位女子练手?”
容鸩似是惩罚一般,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只有一个。”
其实洛娇娇长得就足够美艳动人,也无需什么妆红点缀,锦衣玉罗拥簇,她只要轻轻一笑,便有着仙姿玉色的模样。
如今细描妆红之后,好似巫女洛神,艳美绝俗,顾盼生辉的眼睛不免生出如月光般的皎洁薄纱,氤氲而朦胧。
洛娇娇无意瞧见容鸩为自己准备的朝服,那是一件丹朱色缕金凤服,暗沉色的红裳上那只金凤盘旋,祥瑞朵朵绣在凤栖之下,锦霞色的外衣明媚如朝阳,上面绣着各种纹路,在阳光之下格外明动。
与容鸩身上那身玄黑色龙袍异常相配。
容鸩很满意洛娇娇的这身装扮,洛娇娇则是轻蹙眉:“容鸩,我不想当皇后。”
他只是轻声应下:“嗯,娇娇儿不愿,那我们就不当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往洛娇娇的发上戴了一只点翠金凤钗。
“……算了,容鸩,这是萧国的凤袍吗?”
容鸩摇头否认:“不过是先皇后登后时穿戴的凤袍,奴便让人仿了一身,用来当娇娇儿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