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发着烧,脑袋昏昏沉沉的,听不清谢珩在说什么,朦胧间只看见少年薄唇张合,渐渐的又晕睡过去。
“阿酒?”
“阿酒!”
“阿酒,你醒醒。”
谢珩连唤她好几声,也不见反应,连忙让人青七进来。
谢珩有些焦灼,皱眉问道:“才刚醒一会儿,怎么又睡过去了?”
青七瞧了瞧,低声说少夫人是烧糊涂了,温酒有心病,平素在人前没有透露半分,这一病便有些压不住了。
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脸色,斟酌着说道:“这烧已经渐渐退了,可心病还得心药医。”
谢珩挥挥手,让青七退下。
檐下夜色如墨,风雨催花落。
谢珩缓缓的握住了温酒的手,轻轻的握在掌心,低声呢喃,“阿酒,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
明明她那么爱笑,好似天底下没什么事能让她伤心难过的。
心病?
什么样的事藏在心里日夜难安,变成了她的噩梦?
“不……我不是娼妇!我不是!”昏睡中的温酒忽然甩开谢珩的人,卷缩成一团,双眼紧闭着,眼泪却不断落下,打湿了枕巾。
她无意识的缩在床榻一角,不
断的重复着:“我不是娼妇!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活下去啊!”
温酒浑浑噩噩的陷入梦境里,那是她前世费尽力气,借助了许多药物才强行从记忆中抹去的场景,此刻却无比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是她二十出头的那一年,身家已经力压众多商贾,参加宫宴之时,亦是绫罗珠翠,一身华彩。
坏就坏在赵帆向皇上请求赐婚要娶她,话一开口,谢玹救起身当着无数人的面怒斥赵帆居心不良,掀了温酒的伤疤,骂她不贞不洁,寡廉少耻!彻底将日子刚刚好过一些的温酒推进深渊。
那一天,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痛骂娼妇人尽可夫,温酒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躲着人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偏偏她运气奇差,刚出了宫门,就被爱慕多时赵帆的王家小姐拦住了。
王婉宁说:“温酒,像你这样低贱的人就要认命,本是尘埃低贱物,为何要妄想登高台?你不配!”
那一天,王婉宁让人拔了她的锦绣华裳,将她绑在城东的贞洁牌坊下,命下人开锣打鼓,请说书先生来,把温酒说的人尽可夫,引满城的百姓
来看热闹,甚至还特意请了谢玹到场。
谢大人多高洁一个人啊,黑着脸说了一个“脏”字,便拂袖而去,好像多看温酒一眼都会污了眼睛一般。
当时满城百姓将贞洁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婉宁摇着团扇同那些千金闺秀道:“若不是因为温酒这肮脏之人当初同人私奔害死了谢家五公子,谢大人和谢将军也不至于这般不信人间有真情,一个向道,一个嗜杀,真是可怜了姑娘们一片芳心。”
温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王小姐,闻言,心中惊骇莫名。
她不死心的解释,“我不是同人私奔,是他们要我的命我才跑的……”
可没人信她,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铺天盖地的声音说的全是温酒的错,最先冲上来拿菜叶子砸她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恨恨骂道:“都怪你这娼妇!不然谢大人么也不会这样厌恶女子!都是你的错!”
一人冲出,而后鞋子碎石子臭鸡蛋不断落在她身上,众人打着、骂着“长得一脸狐媚相,果然是个娼妇!”
“害的谢大人和谢将军都不愿意多看我们一眼!你怎么还不死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