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前半生不被重视自以为饱受责辱,但终究是个养尊处优没经过多少风浪的公子哥。
哪怕如今被人撺掇着谋害了人命,野心勃勃,也缺乏实力做个独当一面的掌舵者。
遇到问题就惊慌,脑海中全是自己惨败后凄惨的情景,面色逐渐白了去。
一旁坐着的盟主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心知借他之手顺势除掉刘明庭算是做不到了,暗骂一声蠢材。
一片寂静之中,谢无琛轻笑了下,看向徐星琅问道,“现如今你如何说?”
徐星琅扫过周围人的脸色,明白今天自己拖延时间的任务算是良好完成,加上林知鹤拿出那出乎意料的账本记录,现如今嫌疑人显然多了一位。
要不然直接配合着按死李跃?
压下内心蠢蠢欲动的念头,徐星琅面上一派老实,认真回答道,“表哥有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自然能轻易看出来其中猫腻。我年轻气盛,容易受人蛊惑,还不太有明辨是非的本领,甘拜下风。”
谢无琛僵了下,注意到对面胡子花白的某门派门主发黑的脸色,侧头又见徐星琅再诚恳老实不过的面容,笑意越深。
说的好啊,一句话含沙射影一群装傻看乐子的前辈。
傻表弟这气人的本领用到他人身上,果然比自己领教舒心的多了。
小七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丝毫外露的情绪,一身白色布衣宛如修竹苍劲,脊背挺直自带三分贵气。
李跃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刺了下,心中不甘翻涌。
明明他才是城主的亲人,明明他也有抱负有本领,为什么要把家业托付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凭什么要一个出身低贱的乞儿爬到自己上头?
眼中逐渐布上红色血丝,若不是四下众目睽睽,李跃恨不得即刻派人去将刘明庭给剜了双目废掉双腿,做个再无一用的废人!
他开始后悔为何不趁早把事情给定了,哪怕不光明也比如今这地步好,甚至怨恨起那日附和自己的中年高手。
该死!若不是他说那么一段话,自己也不至于真的等到这时候!
“这是能证明林行商并未收购迷迭花,但他与明庭公子关系甚笃,方才那番话或是为了救他,才借将脏水泼向李公子。”台下有人出声,等众人目光皆望过来,才接着道。
“更何况,向来听闻李公子爱重妻子,从不沾花惹草,得知刘姑娘身体羸弱后更是只生了一个女儿,显然是把夫人放在心尖上的,应该不会……”
李跃已经来不及想这说话的是何人指使又带着什么目的,眼睛一亮便激动地顺着道,“这位侠士所言正是,夫人是我挚爱的珍宝,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这虚无冰冷的地位而迫害发妻性命?”
“——是吗?”
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道清脆女声。
“砰!”一声响,掩着的大门被踹开,闯入一淡黄色衣裳,覆着白纱的姑娘。
来人只露出双精致眉眼,明眸中锐气似掩非掩。阖着眼休憩的武痴望来,只觉一阵恍惚好似见了刀剑化形,古朴沉重又锋利的势道扑面而来。
谢无琛眉心跳了下,倏然起身,盯着那似曾相识的眉眼,一阵恍惚。
徐星琅没注意表哥的异样,看着小九得意地笑,“我就知道小九靠谱。她能来,八成是找到板上钉钉的证据了!”
谢无琛的视线依旧落在小九身上,捕捉到他话里的名字,皱眉问道,“小九?”
徐星琅点头,“是啊,我志同道合的好知己,特别厉害,表哥之前见过她小时候。”
原来见过,脑海中那张灰扑扑的小脸与前方眉眼对上,谢无琛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叹了口气,终于收回视线。
这边小九走过大门,侧身伸手做搀扶状。
接着走进一穿着孝衣,面色苍白,秀眉微蹙宛若西子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