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道表兄心理活动的徐星琅暗怀心事地跟在身后,等离小九口中所说的儒商青衫人近了些,才状似满怀趣味地低头打量了林知鹤几眼。
漫不经心地转了圈手中荷包,若有其事地点头评价道,“看起来果真像个读书人,不像是寡恩少义的奸商。”
“寡恩少义”四个字念得颇重,话中轻蔑鄙夷之意毫不遮掩。
呵,寡恩少义。
眼睫下的黑瞳闪过一抹讥讽,林知鹤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唇角刚动了下却觉得浑身无力,连露出个笑容的力量都难以使出。
有什么好笑的呢,说的也对,他本就是个寡恩少义的凉薄人……
愧对于天地,愧对于恩人,愧对于本心。
徐星琅被他这无动于衷,好似傀儡般的神态惊了下,眉头动了动,不知在众目睽睽之下该如何做。
一旁看了他半晌的明庭公子往前走了一步,清俊面容上带着怒色反驳道,“徐少侠无凭无据,何必如此责辱他人!”
有人接戏徐星琅心中松了口气,冷笑一声,发挥出矜贵子弟的十成傲慢。
“明庭公子果然心思深沉,到了这种时候还有闲心为自己的同谋说话。莫不是是怕他心虚之下将你供出,才这般惺惺作态?”
凝着傲慢恶意刺向小七的诋毁终于让林知鹤有了动静,他转动目光看过去。
杀意在视线落到那人熟悉的眉眼间时,戛然而止。
——徐家公子?
多年行商锻练出他的识人能力,很快将面前青年与记忆中那稚嫩少年郎对应,接着迅速注意到绕在徐星琅手上转圈的荷包。
月牙弯弯图案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林知鹤不由一震。
——是轻袖。
她的针法他见过无数遍,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他僵着脖子难以置信,对视上徐星琅双眼的那一刻,高高悬起的心方才落下,漂浮着逝去的灵魂得以重生。
他惶恐不已,他欣喜难安,在意识到那荷包的含义时,几近要落泪。
麻木褪去,清明回归,林知鹤对着徐星琅的眼神愣了几秒,随后又默默移开,不做反驳地低了头颅。
确保消息已经传递,徐星琅微微松了口气,转身陪着表兄与众人寒暄。
他们二人落座时,等待许久的李跃早已不耐烦,心中满是戾气,对这贸然闯出来的不速之客不喜,但也知道徐家威名,自觉被轻视慢待的怒意只能对准刘明庭二人。
“采购迷迭花受何人指使,还不如实招来!”
林知鹤心中好笑,垂眸遮住眼中神情,哑声道,“前半生数十年贫苦,是以林某对钱财颇为看重,无论是公账所有支出,还是私宅每一个铜板,所有开支来路皆记录在册。”
李跃心想,这家伙背叛起来旧主还真是毫不留情啊,说这么多来堵死刘明庭的出路,是个狠人。
“各位侠士有所疑虑,尽可以派人带来账本,仔细合算便知我所言非假。”林知鹤说到这里停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