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开业,就跟国家初立一般,正值多事之秋。
宋玉枝注意到之后,少不得放缓脚步,定睛瞧去——
一瞧之后,宋玉枝脸上多了几分笑模样,调转方向,走上前问道:“芙蓉娘子这是在作甚?晨间娘子参与了我家的开业仪式,却没有过去用饭,可是觉得哪里不合你心意?”
那被唤作“芙蓉娘子”的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晨间同一众汉子相争不下,额间点着花钿的女子。
芙蓉娘子被宋玉枝这么一问,惊讶的跟什么似的,愕然道:“侯夫人,您认得我?”
宋玉枝抿了抿唇,解释道:“在外行商,除了得知道行情之外,也得知道左邻右舍的情况。娘子家的‘芙蓉记’的胭脂水粉,又是出了名的好用。尤其是那鹅蛋粉,听说是娘子自个儿调配的,香味独特,只此一家……我哪儿能不知道呢?”
听宋玉枝连自家招牌的鹅蛋粉都知道,那芙蓉娘子越发受宠若惊,连忙道:“侯夫人谬赞了,我那点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当年要不是老侯爷和老夫人恰好过来巡视铺子,见我可怜,帮我说了句公道话。怕是我这铺子的主家,还不肯把铺子赁给我这独身一人的女子呢,更别提开设这‘芙蓉记’了。难得您赏脸不嫌弃,我回头包几盒新制的,给您送过去,就当是给您家酒楼的开业贺礼了!”
晨间酒楼前舞狮那会儿热闹极了,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但宋玉枝还是注意到了,芙蓉娘子跟几个男子相争不下的情形。
她当时分不出心力去处理,也不大方便在刚开业的时候,贸然插手看客之间的矛盾,便只让人在旁边多看顾一二,免得芙蓉娘子真的被那几个汉子给欺负了去。
那时,宋玉枝还觉得挺奇怪。
这芙蓉娘子跟自家非亲非故,怎么会在自家酒楼刚开业的时候,就完全站到了自家这边,一直在为自家说话——她看着快人快语,看着又不像是那种一门心思要攀附权贵的人!
原来是自家素未谋面的公爹和婆母,早年为自家结下的一桩善缘。
宋玉枝素来喜欢对性情爽快的女子,眼下得知芙蓉娘子连昔年一桩小事都记在心里,是个知恩图报之辈,对她的感观便又好了几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既是邻居,我也就不同娘子客气了,娘子什么时候得空,什么时候再把鹅蛋粉送去就是。反正我日常不怎么敷粉,不等着急用。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娘子既然送了礼,我肯定得给娘子回礼。如今瞧着娘子铺子里无甚客人,不妨跟我过去用餐饭?”
芙蓉娘子惊奇道:“侯夫人您这样的身份,日常居然不敷粉?也是,您这样天生丽质的,便是不施粉黛,那也是出水芙蓉。”
说着话,她又上前两步,盯着宋玉枝的脸一阵猛瞧,“这样,我根据您的肤质,改改方子,晚几天制了新的给您送去。不是我夸嘴,我这制粉的手艺可是家传的,从我外祖母时,她就专给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调配水粉。我一定给您做最好的!”
宋玉枝日常对胭脂水粉的态度,属于是可有可无,但对方如此盛情,她也不好表现的兴致缺缺,便顺着话茬道:“难怪娘子来京城还不到十年,就把铺子经营的那么好,原来是家学渊源。那我可真得见识一番了。”
芙蓉娘子褪去略显惊恐的态度,同样笑道:“侯夫人也太抬举我了,我的本事哪里能让您谈‘见识’两个字?倒是您的手艺,您的巧思,今日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刚看您在人前炒制锅底,需要接触油烟。用了我的鹅蛋粉,保管您往后一直像现在这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