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么多年,萧帝对锦妃的纵容、爱慕是被群臣看在眼里的,哪怕锦妃年长他十余岁,如今也渐渐年老色衰,但萧帝的执念仍旧是没有减少分毫。
倒是让众人觉得蹊跷了。
但,倘若锦妃一直在暗中计划着复苏前朝的话,陈最又如何能知情呢?
她当真完全信任自己,没有欺骗过自己吗?
陈最百思不得其解,刚一到达皇宫大门,由守卫通报后欲入皇宫,却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陈大人。”
陈最侧首望去,果然见到云家的云舒撩开车辇帘角,问他道:“你怎如此行色匆匆?出什么事了?”
中书侍郎云舒,是唯一留在皇宫里做事的云家人。他们原本拥护皇子沈容,但发生了一些内讧之后,云家上下都辞官离宫,只有云舒宁愿与云家划清界限也不愿跟随在沈容身边。
这时的云舒已经走下了马车,便遣送侍从去角落等他,这般做法衬出他是个做派谨慎、稳妥之人,陈最对他也是有几分尊敬的,此人与陈最年纪不相上下,在朝中是极负盛名之人,诗书双绝,样貌非凡,朝中百官提起云舒二字,总是赞不绝口。
陈最上前一步,合拳颔首,忽听云舒说道:“我正要去拜见锦妃娘娘,见你从她宫中处出来,是已经见过她了?”
陈最闻言一惊,这才想起,云家与锦妃是有些亲戚关系的,锦妃的母亲便姓云。
云舒察觉到他神色惊变,便道:“出了何事?你今日不对,定是心中有事。”
陈最思来想去,觉得将此事告知云舒也未尝不可,一来他是锦妃的亲信,二来自己在宫中也无人商议,唯独与云舒走得较近一些。便凑近云舒耳语了几句,云舒听后,神情瞬息万变,他当然知晓事关重大,立即同陈最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一同去见锦妃吧。”
陈最犹豫片刻,心想着云舒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拜见锦妃,必定是她派人请来的,自然是与此事有关,就点了点头应下了。
云舒令侍从将马车掉头,二人一并上了车辇。
从皇宫正门进了内门,在穿过重重叠叠的朱门与高墙之后,便看见高高伫立的锦瑟殿。
高台之上重殿连阙,殿后金碧辉煌的飞檐斗拱连绵不绝,这宫殿的位置最好,毕竟,是曾经的东宫,被萧帝赏赐给锦妃做行宫。
每当陈最途经于此,望着这座宫殿都要触景生情。
亦不知如今的沈戮是否已投胎转世,但凡想起旧主,他心中都要泛起阵阵苦涩。
可此时同样怀念着沈戮的另一人,却与陈最的心思大有不同了。
沈容正站在书房的木窗前,他摩挲着戴在食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地盯着窗棂上种着的一盆海棠。
花瓣有些枯萎了,不管侍女如何浇水翻土,也救不活花根。
沈容心觉海棠不该种在这么小的花盆里,理应在院内栽种出繁茂的海棠树,可又怕花香惹得旁人察觉端倪。
萧帝厌恶世间两件事,一件,是姓沈之人,另外一件,便是海棠花了。
而明日,便是沈戮与容妤的忌日。虽说也算不上是真实的日子,毕竟没人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哪一天死的,可在沈容得知他们两个死去的消息时,便是那一天,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认定了这忌日的时间。
正想到了这,门外忽然传来了响声。
沈容头也不回,只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人是云施,他先是问礼,而后再关上房门,紧接着向前几步,站在沈容的身后道:“殿下,事已成了。”
沈容闻言,有些惊愕,像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毕竟以她那种粗蛮之人来说,大吵大闹才是正常的。
但沈容也不多问,他全然不在意她是否情愿,只是转过身,面对云施道:“明日一早,便把人送进宫里。”
云施抬起头:“殿下,明日是先皇的忌日。”
沈容道:“在我父皇的忌日送礼物给萧帝,不是正合适么?”
云施低下头,心里隐隐地觉得沈容的心思实在难猜。想来他身为云家人,自己的父亲一直侍奉沈戮,到了自己这一代,又忠心耿耿地跟随着沈容,仿佛是解不开的诅咒,非要把云姓的人绑死在沈姓的人身边。
就算他大哥云舒不肯出宫,可多年来一直负责接应云施的人,除了云舒,还会有谁?
无非是里应外合罢了。
“吩咐侍女准备好衣裳,尽可能地将她打扮得高贵、美丽一些。”沈容在这时令道,“虽说她皮囊还算清丽,可萧帝后宫里的美人多如牛毛,若想她被看中留下,必定要多做些文章才行。”
云施点头道:“属下会安排侍女为她束胸、束腰,都是按照萧帝的喜好去打扮的。”
沈容若有所思似的蹙起眉,他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道:“她眉目之间有几分像锦妃年轻时的样子,最好是在这上面下工夫,锦妃如今再如何受宠,也终究是老了,不能全都指望在她身上的。”
云施想了想,回道:“殿下,锦妃娘娘帮衬了殿下许多,而此事似乎还没有提前与她知会过,只怕她突然见到这金篱姑娘……”
“她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沈容打断他道,“就算我不说,她也会明白我的用意。”
云施也就不再多嘴,毕竟是沈容决定的事情,他只需要遵从并执行便是。
只不过,他心里也会怜悯起那个名叫金篱的姑娘。
想来她救过沈容,也帮着沈容避难了许久,到头来不仅家破人亡,又要被当成礼物送进宫里般的利用,真是够倒霉的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