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一直在穆府门口等着,等着那扇朱门再度开启,但等来的,却是一场空。
更深露重,夜已深,容晚知道再也等不回当初的穆兰。
一件裘皮的坎肩忽然从背后挂在了她的肩膀上,回头,竟是寥应清。
“天凉。”
他不多话,也不多问一句,只独独陪伴在侧。
良久,等到打更人的更声响彻了大街小巷,才道,“走吧。”
容晚知道,这是穆兰的决意。
而她怕的就是她的冲动。
因为一步踏错就是一辈子。
但现在,却已无力挽回,这时候她真的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救回兄长,若是容白在,或许事情尚能有转机。
寥应清很聪明,自然明白穆兰的心思,但他不会去点破,也不会去阻拦她。
因为如今九五至尊对他而言也只是陛下罢了。
“陪我去喝一杯?”容晚道。
“好。”寥应清应下了。
街旁的寻常酒肆里,容晚与那些失意人一般,学着揭开酒盏上的红色盖子,就将这澄清之物往嘴里灌。
大口大口地灌,任酒水从嘴角肆意地流下,也不擦去。
寥应清就这样陪着她,看顾着她。
“老板,再来一坛!”容晚痛恨自己的无力,一坛又一坛的牛饮着。
许久,容晚醉了,看着寥应清的脸,似乎已经在她眼前重叠。
“一个,两个。”容晚探出手指,对着他点点,笑道,“两个如玉公子。”
显然醉得不清。
寥应清却不恼,只陪着她道,“好,是两个,两个如玉公子。”
“京城里真无趣,自从来了这里,就没有一件事是真的舒心的,好怀念以前,在山里抓鸡遛狗,胡作非为的日子,那才是真惬意。”
“哪里像这里,皇城里,四方的天,真像囚笼。”
容晚连连摇头不满极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不但我不喜欢,我母妃也不喜欢,小时候我母妃常常带着我看天,说要是我们是两只鸟就好了,便能插上翅膀,飞出这个囚笼。”
“可惜,我们从来不是。”
寥应清有些怅然,“虽然母妃已逝去多年,她的样子,音容在我记忆里都淡了些,但我无时无刻不想我的母亲,想替她正名!”
“其实九五至尊之位又如何?若是我母妃安在,她不是罪妃,只是寻常妇人,我亦会满足。”
或许是知道容晚醉了,寥应清反而像打开了话闸,一句句接着,道,“我的母亲一辈子隐忍,从没有为自己肆意的活过,在我眼里她从不是个鲜活的生命,从来只是一个傀儡。”
“一个被捆绑的傀儡。”
容晚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在听他说,涣散的眼神,又像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