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有律,凡蒙冤者,要么自告,要么由亲眷代告,若你和绿竹毫无干系,本官凭什么回答你?”
大街又静,林缨咬紧双唇,答不上来。
见此,薛仁上前一步,气焰嚣张道:“贱婢,你既和绿竹无干,便速速退去,不然,本官对你不客气!”
“慢着。”
溶月轻掀轿帘:“杨大人,小女和绿竹是结拜姐妹,不知依照南唐律法,小女能不能为她伸冤?”
杨柳新还未说话,薛仁先急不可耐道:“世子妃,您别说笑了,您是江家贵女,怎会和勾栏女结拜?”
“薛大人错了。
小女姓宁,是原金陵刺史宁知忆的独女,宁家获罪后,小女曾沦落长春馆为娼,自然能和勾栏女结拜。”
“这……”
薛仁呆住了。
他只见过人拼命往身上贴金箔的,却从未见过像宁溶月这样贴满金箔,却非要把金箔扒下来的!
“都说勾栏女污秽不堪,可谁又知道,绿竹用伺候恩客的污秽银,供杨大人十年苦读,求取功名?
如今,杨大人一朝高中,成了南唐最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卿,这做得头一桩事,就是忘恩负义吗?”
“一派胡言!”杨柳新拂袖,“宁姑娘,本官重申一次,本官不认得绿竹,信里的柳郎也不是本官。
宁姑娘若非要污蔑本官,哪怕你是未来世子妃,本官拼了命不要,也要去圣上跟前,状告姑娘!”
溶月勾唇,目光略过杨柳新,扫向街边的书生:“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觉得杨大人说得是真是假?”
百姓看看溶月,又看看杨柳新,一时闹不清真假,僵持中,几个书生走到人前,义正言辞地说:
“我瞧是真,绿竹一个弱女子,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怎么可能在杨状元的大婚之日,跳楼自绝?”
百姓默默点头:“对啊,对啊。”
“再有,穷书生靠青楼女接济,金榜题名后,为攀附贵女而抛弃青楼女的故事,话本里写得还少吗?”
“不少,不少。”
“绿竹死了,宁姑娘一个女子,为帮她讨公道,能当众说出过往不堪,我等男儿又怎好意思袖手旁观?”
这书生抬头,目光凌然胜冷刀:“杨状元,你若撇不清此事,在下身为读书人,头一个不服你!”
“对,我们也不服!”
更多的学子从长乐路的两边,涌到大街中央,他们在花轿后横成一道人墙,彻底截断了长乐路。
杨柳新双腿怒夹马腹,催动马儿走到溶月的花桥前:“敢问宁姑娘,本官到底哪里得罪了姑娘?”
“杨大人得罪得不是我,而是天下学子。”
此次春闱,杨柳新因为揭发左相舞弊有功,不仅保住了新科状元的名头,还被天子任为大理寺卿。
可除了杨柳新一人,其余学子的成绩一律作废,世家子倒是无所谓,寒门子弟却对他恨之入骨。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宁姑娘,不管本官哪里得罪了姑娘,本官先和姑娘赔个不是,等拜完堂,本官带着八姑娘,到江宁府给姑娘赔罪。”
“太晚了。”
“为何?”
“因为——”
溶月的话没说完,江春玉憋不住怒火,一脚踹开轿门,走下花轿:“月姐姐,你休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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