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回眸,看到了止水。
“没睡?”
“回姑娘,殿下提醒过婢子,说姑娘身上有鹅梨帐中香和依兰花,让婢子务必小心,休要着了姑娘的道。”
溶月无言片刻,问:“非要拦我?”
“姑娘,殿下就快来了,请姑娘多忍两天。”
若是秦长风要来,她就更不能等了!
“谁告诉你我要离开江家了?”溶月松开包袱,伸手拔出发间的雀鸟簪,反手抵在脖颈,“让开——”
止水虽惊,却不肯让。
溶月指尖一沉,雀鸟簪顷刻间刺破她娇嫩的皮膏,当血色从伤口渗出时,止水终是吓得小退两步。
“姑娘,住手。”
溶月手不松,双脚飞快后退,直到背部抵上院门,她立刻伸手推门,却发现院门紧锁,推不开。
“姑娘不必费劲,戚娘睡前锁了门。”
“钥匙呢?”
“不知道。”
门走不了,那只能翻墙而出,可偏院破败,院墙却高耸,便她有本事翻出去,怕也出得极为狼狈。
“姑娘,您为何非要出去?”
“那你又为何要做影卫?”
如果有的选择,她当然不想、不会做影卫,奈何,她没得选,她只有做见不得光的影卫,才能活下去。
“人活一世,若只能沉沦于命运,狂风一吹便弯下腰,暴雨一落便避进屋,那不如不活。”
止水怔然,蓦然想起头一回拿刀,杀掉一个人,心里涌起的茫然。
她问过自己,难道除了做影卫,没有第二种选择吗?
答案是,没有。
“姑娘说得倒是轻松。”
轻松?
这个轻松的道理,是她用半身沦落换来的,她经历过随波逐流,知道任由命运愚弄只会换来凄楚。
所以这一世,她绝不妥协!
溶月不再管止水,她以眼横扫庭院,待扫到一块高石,立刻奔到石头边,想要搬起石头。
“姑——”
“要么你滚,要么我死,选一个。”
“……”
止水又一次怔住。
殿下身边影卫不少,但得殿下赐名得,统共只有七个,赤橙黄绿青蓝紫,她命“影橙”,排在第二。
殿下调她到姑娘身边,她很不甘愿,但殿下说,她未必看得住姑娘,那时,她只觉殿下在轻贱她。
但现在——
“姑娘,放下簪子吧,婢子送您出去。”
“为什么?”
止水没有回答,而是手掌一翻,只见她的掌心上赫然放着一把钥匙:“姑娘稍等,婢子去开门。”
“不是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骗姑娘的。”止水笑笑,推开了门,“姑娘,请。”
院外小径,幽深如墨,中庭的灯海被横斜的飞雪刮得若隐若现,止水捡起包袱,一手撑开纸伞,一手提起更灯:
“姑娘,走吧。”
溶月回眸,看着止水唇角的一丝浅笑,轻言:“你笑起来挺好看。”
“那婢子以后常笑。”
“好。”
“姑娘,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