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溶月到了十字口,口子往左,是衙署所在的青莲巷,口子向右,是灯红酒绿的红衣巷。
此刻,巷内丝竹声浓,暖风薰人醉,穿着彩衣的姑娘立在楼上,一边轻哼小曲,一边揽臂勾客。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红衣巷看看,王夫人带着冰娘急急奔到她身后:“深更半夜的,你不回客栈,杵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溶月笑笑,勾起王夫人的手臂,拐上青莲巷,“城西的房子,舅母买了吗?”
“买了,和家主讨价还价半日,最终以三千两的价格买了下来,等收拾一两日,咱们就搬进去。”
“辛苦舅母。”
“不辛苦。
那宅子虽然偏了点,但院落大,房舍多,且布局雅致,草木俱全,若好好拾掇,定是十分不错。
有了这宅子,你便有了娘家,成婚的时候,韩家有地方抬人,将来受了委屈,还能回来避一避。”
“舅母想得真周道。”
“你我相依为命,你好就是我好,等收拾完宅子,我为你操持婚事,定叫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好。”
“别光说好,时间不多,你也得忙起来。”
“是。”
晚风徐徐中,溶月安静地听王夫人温温柔柔地说起以后,心里蓦然间生出一点岁月静好的幻觉。
不知不觉间,她们回到了客栈。
上到二楼,王夫人就笑言:“你身子还没养好,早些回房歇着,等宅子收完,我让冰娘告诉你。”
“好。”
“早点睡。”
“舅母也是。”
溶月含着笑,立在走廊,目送冰娘扶着王夫人走进天子一号房,待门关上的一刹那,她沉下脸:
“叫景秀来见我。”
“是。”
不到一刻钟,景秀衣衫齐整地走进房。
“奴婢给姑娘请安。”
“在等我?”
“是。
奴婢看中红衣巷的一间小楼,想问问姑娘的意思,但夫人说,姑娘改主意了,让奴婢不必回禀。”
“但你还是想要回禀?”
“夫人若没有拦着奴婢,奴婢绝不疑心夫人,可夫人一直拦着奴婢,奴婢便疑心夫人在诓奴婢。”
“说说你看中的小楼?”
“那楼不大,有三层,在红衣巷的巷口,和青莲巷隔街对望,立在楼上远眺,能瞧见整个北宫。”
“好位置。”
“位置是好,看中的人也多,故而楼主贪心,要价十万两。”
“你觉得值?”
“是。
自古,勾栏院招待的贵客非官即商,若为商,巷尾比巷头合适,因为商贾多计较,喜欢往里走。
若为官,巷头离青莲巷最近,官员们累了一日,懒得多走,只要咱们楼够好,不愁朝官不进门。”
“不愧是左相栽培出来的人,有眼见,更有主见。”溶月不吝称赞,“不过,这楼甚好,为何被卖?”
“听说楼里遭过诅咒,老鸨不知怎地,误食鼠药毒死了,几个门面又在夜半,被鬼魅划花了脸。
楼主被逼无奈,这才关了门。”
鬼魂之说,从来都是无稽之谈,小楼关张,必是得罪了人。
“止水,你明日一早,和景秀走一趟红衣巷,想法子弄清楚小楼的主子是谁,他得罪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