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问目光轻移。
七皇子替陛下分忧一载,眉宇间已经显出一丝君威,此刻,他背光而立,虽面无表情,但不怒自威。
他略略侧首,又看秦长风。
三皇子安坐太师椅,气势不如七皇子咄咄逼人,但神色从容,如一汪深水,虽静,却也不可测。
父亲说过,天子之魄,若能震三万里,令四海称臣,乃上品,可天子不怒,亦能慑三万里,叫八荒伏首,是上上品。
三皇子是上上品,还是下品呢?
“韩大帅,大理寺此刻还没有升堂,七皇子和九皇子进来和下官打个照面,没有违反任何法条。”
秦长鹏一听,笑了:“元廷尉说得好!本皇子和七哥没违律,倒是三哥,无敕离宫,抗旨不尊!
来啊,速速拿下他,送云台殿发落!”
一行禁卫冲进公堂,要拿下秦长风,七宝上前一步,高举明黄色敕旨:“圣旨在此,谁敢造次?!”
秦长鹏怔住:“你——你有圣旨?”
“孤说没有了吗?”
清明,他曾上奏天子,允他去翡华山祭拜母亲,天子不批,回了一道四月二十许他到大理寺上堂的敕旨。
“元廷尉,韩中郎将自元月,被困天牢,距今有数月,还请廷尉速速升堂,平了他的不白之冤。”
“是。”元好问不敢轻慢,连忙应下,应完又问秦长泽,“七殿下,您和九殿下还有事吗?若——”
秦长泽抬袖,抽出一道敕旨:“父皇圣谕,命吾和小九到大理寺,旁听元好问提审韩晋飞一案。
“微臣遵旨!”
“父皇另有一道口谕,衙署若有官员想旁听的,也可上堂。”
门外的官员静默片刻,大半摆摆手,立在外头不动,只有一个官员,低垂着头,走到公堂一角。
“父皇说,大理寺升堂,按例百姓可以随意旁听,但今日之案牵连甚广,元廷尉择二百人,足矣。”
“是。”
辰时三刻,大理寺一切就绪,元好问抬步走上公堂,秦长鹏急揪秦长泽的衣袖,心有不甘地问:
“七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怎么可能?
数年来,他遣几千死士,前扑后继地去金陵,刺杀秦长风,可不管差多少人,身手如何,皆无功而返。
秦长风之强,彷佛无坚不摧。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一次要杀他的不止他,还有父皇,所以今天他一定会死,而且是死在他面前。
“稍安勿躁。
这里是大理寺,元好问若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徇私,不用我们出头,门口那帮御史头一个不答应。”
“也对。”
“坐。”
“好。”
秦长泽、秦长鹏双双坐下,等二百人涌到门外,元好问朝衙役点点头,衙役抡起杀威棒,大呵:
“威武——”
喊声持续数息,衙役停下时,公堂内外一片肃静,元好问拿起惊堂木,对着暗色长案重重一拍:
“哐——”
“带人犯上堂!”
韩晋飞被押上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