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地字房,溶月撞上了林缨。
“姑娘,您去哪里了?奴婢找不到您,都快急死了。”
“客栈有影卫,出不了岔子。等天一亮,你带上止水,去城里转一圈,寻几处适合唱戏的地方。”
“是。”
初七,长春戏班在凤翔城的酒肆、茶楼、客栈开唱,凡开场,场场满座,长春之名,急速远播。
十五,溶月离开凤翔,绕道凉州,她命景秀带人在凉州城的酒肆、茶楼、客栈和船坞又唱七日。
二十六,她带人坐上大船,在船上唱了几日,到二月初,她又带人下船,转去周边的城池唱戏。
可怜七皇子的暗探一路紧追,却总和溶月擦肩而过,不知不觉中,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到了四月。
草长莺飞时,长春戏班的名号已响彻西汉的半壁江山,秦三皇子的雅名也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这一日,王夫人被溶月扶下大船时,面目诧异:“月儿,再有一日就到大兴了,你怎么下船了?”
“有些人追了一路,我不能叫他们白追。”
“啊?”
大兴城外五十里,有一个近兴小镇,是往大兴的必经之地,镇子不大,十分热闹,她们来得巧,撞上了集市。
姑娘们一进镇子,忍不住左瞧右看,溶月也不阻止,由着她们玩乐,等到了客栈,却撞上客满。
林缨气嘟嘟地问小二:“一个小破镇,怎么可能客满?”
小二没怒,笑眯眯地反问:“列位是外乡客吧?”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四月的大兴有赏花节,附近州郡的夫人、小姐都会去赏花,她们路过近兴,小店可不就客满了吗?”
“行。”林缨扬眉,豪气地从袖里摸出一锭银,“既然客满,劳烦小二想法子为我们腾出两间房。”
小二眉目一横,终于露出怒意:“开门迎客,讲得是诚信,住店的贵客付了房费,小店凭什么赶人?
倒是列位,既然不缺银子,不如另去寻个住处,何必在这里讨不痛快?!”
“镇上就你一家客栈,我去哪里再寻个住处?”
“小的不知道。”
“你——”
“好了。”王夫人沉下脸,呵断林缨,然后抬眸,对小二客客气气地说了句,“对不住,打搅了。”
“慢走,不送。”
出了客栈门,林缨不服气,转头问王夫人:“夫人,镇上就一间客栈,咱们走了,晚上住哪儿?”
“先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奴——”
见林缨还要狡辩,王夫人又道:“世道艰辛,百姓才市侩,若遇市侩,你还以市侩,无可厚非。
可小二诚恳,你却要仗势欺人吗?”
林缨不能答,她虽不能答,但心里不服气,扭头看溶月,心道姑娘不会由着她被个外人欺了去。
但溶月不想惯着她。
“舅母说得对,林缨,给舅母认错。”
“奴婢……知错。”
“你和止水带人去四处问问,看哪里有出租的院子?若有,租个几日,若没有,再想别的法子。”
“是。”
等林缨带人散进集市,王夫人才转过身,和溶月四目相对:“我这般数落林缨,月儿不介怀吧?”
“若介怀,怎会由着舅母数落?”
溶月挽上王夫人胳膊,往街边的茶楼走:“之前颠沛流离,为讨生活,她们学了许多旁门左道。
但入了大兴城,这些手段就该慎用,否则,极容易失了体统,舅母愿意归正她们,我乐得轻松。”
王夫人露出笑意:“以前,我掌不好江家,以后,我会尽力替你顾好家宅,叫你没有后顾之忧。”
“多谢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