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鱼也和家里头不一样,而是把铁锅架再煤炉炭上,锅底铺的一层碎瓷片,搁的花椒,冰糖,八角,香叶啥的,然后还要铺上一层生米,米上放一张干的荷叶片。
刚才炸锅的地瓜鱼放在荷叶片上,这会才用炉火慢慢的煨。
谢经理瞧出来黄水仙的尴尬,笑着问:“也不是送菜的时候,啥事啊?”
黄水仙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通,到头说得自己都没有底气,惊觉出最开始的冒失来。
谢经理笑而不语。
上赶着巴结国营饭店的人可太多了,这人要不是徐老太的儿媳妇,他都不可能搭理,更别说还提了个天方夜谭一样的想法。
不过还是那一句话,徐老太的面子倒还是要给。
人想了想招过来一个剪着三七分瓦瓦片头年轻小伙子,人上个月才开始顶替亲爸的班,但从小耳濡目染的做菜水平很是不错。
谢经理喊人家小范,问愿不愿意下个乡,他哪有时间拨拉个人出来教做菜啊。
那年轻人可太愿意了。
虽说是顶了亲爸的班,但进来也得从切菜切肉,拉风箱开始,那都得练个三四年才能炒末等菜。
最末的末等是五分钱的素炒大白菜,就这活还得三四年后才有资格炒,多熬人啊。
至于那些含肉的荤菜都是甲级或者乙级菜,只能让掌勺大师傅炒,估摸着能轮上那都是七八年以后了。
黄水仙有点发蒙。
现在的小伙子可真是帅气,整得她都不好意思和人
对上视线,不过那小伙子一喊‘阿姨’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黄水仙还白了人一眼,她还年轻呢,叫什么阿姨!
这倒是意外惊喜,黄水仙还挺得意,她出马直接请了个厨师!
回去的路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进队的时候明显感到人少了。
有个小媳妇匆匆走过,激动喊喊黄水仙到烤鱼片作坊去。
这都年终结算就等过年了,还去那干啥啊。
“又有家单位来买烤鱼片,说是拿四鲜烤麸罐头来换”
黄水仙也是假激动了一番,回过神来后问人家四鲜烤麸罐头是什么。
那小媳妇挺兴奋,烤麸是小麦粉制成的面筋,罐头里头还有香菇、黄花菜、冬笋和木耳,除了木耳那都是需要副食票买的细菜,而且还是罐头,听说打开直接能吃!
罐头那可是高级货,谁都没吃过呀,而且用完的罐头洗干净装啥都可以。
这会空闲劳动力都去作坊帮忙了,人不由分说的拉着黄水仙就走。
挣钱确实是大事,黄水仙恰好看见远处四处游荡的儿子,喊了声:“建国!”
牛建国小旋风一样的跑过来,还差点被木棍绊倒。
年末油坊停工,而且也没有油料了,黄水仙叫儿子去把丈夫找回来,先招待客人坐一坐,反正现在离饭点还早,她去搭把手就回来。
瞧着儿子跑远以后,又客气的指着家的方向,最多半个小时她就能回去。
牛建国好奇的打量了下陌生人,跑掉的同时还
不忘捡走刚才那一根木棍,喊着‘爸爸爸爸’的跑开。
远处在两边椰子树旁架了张吊床的牛进仓应了声,继续和社员吹牛打屁。
刚才唠到走得早的亲爸,人要是还在的话,这个家也就真的圆满了。
刚好跑过来的牛建国听了个全乎,想了想拿刚才捡的木棍当拐杖拄着,佝偻着背一晃三摇的喊躺吊床上的牛进仓,“爸,爸你快看,我像你爸么?”
牛建国被打得喊救命的时候,黄水仙在高坡上看见了。
人寻思算了,家里头应该还有两个妯娌,再不济二叔也应该在的。
此时此刻,姚红霞带着老三都走到公社临时搭的防疫站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