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初睁开眼,满片白色映入眼帘,鼻端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道。
“时初。”
厉妄琛就在床边,看见她睁眼,黑曜石般深沉的眸一瞬不瞬盯着她,有着跃然于色的欣然欢喜。
南时初眨了眨眼睛,定定盯着他看。
厉妄琛心头一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喊医生——”
南时初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面……
厉妄琛双腿站了起来,奋不顾身朝她扑来,抱着她滚了几个圈。
南时初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竟是不太敢确定。
“厉妄琛,你的腿,你的腿能站起来了,它变好了,是吗?”
没想到她醒来最在意的,是这个……
是啊,她一直那么在意,那样坚持。
厉妄琛动作一顿,重重点了下头,“是。”
“前些时日,其实我的腿已经恢复了知觉,能感受到一些外力,尤其是在你替我针灸之时。”
南时初诧异,“你从来没说过……”
厉妄琛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悔,“我没说,因为,我不想。”
他深吸口气,俯身过去在南时初眼角落下一吻,随后埋首在她肩头,让她看不见他此时晦暗不明的神色。
“那段时间,我经常做一个梦。”
“是我受伤之前,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记忆,我的兄弟们,都因为我的错误判断而死,我侥幸落入公海,才活了下来,可他们……”
几个简单字眼,厉妄琛每一个字,咬字都是那么用力。
“我只是失去了一双腿,而他们都回不来了。”
南时初听着他喃喃的低语,他极力压制着情绪,可她的心尖,却感受到他的痛楚。
那个时候,她也在船上。
他不愿细说的画面,她亲眼见证。
这不是厉妄琛的错,那些战友们是用生命来换取和平。
可他将错误,全揽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她和师父都束手无策。
不是他的腿难治,是心病难医。
南时初不知该说什么,只静静地抱着他,无声慰藉。
过了许久,厉妄琛轻推开她,浓墨色的眸深不见底,紧紧凝视她。
“曾经我想,或许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即便没有一双腿,我依旧能护你周全。”
“可当我看见你挂在栏杆外,我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冲过去接住你的时候,我后悔了。”
他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圈,吐出口浊气,“差一点,就因为自己的愚蠢想法,后悔一辈子。”
南时初伸手,手心贴着他的脸,眼角微微潮湿,“可你接住我了不是吗?厉妄琛,你已经为了我,做到了。”
厉妄琛握住她的手,深深落下一吻。
只有他知道,怀里抱住她的那一刻,心头有多么激荡震动。
“还好有你一直坚持替我针灸,药浴,我才能恢复到这个状态。”
南时初闪了下目光,细细瞧了瞧他的表情。
“我瞒着你孤雏的事情,你没生气?”
厉妄琛已经缓过来情绪,取过床头柜旁的温水瓶,吸管递到她唇边。
听她的话,男人眉宇微挑,饶有意味反问,“你先说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