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喜睡了无比漫长的一觉,足足睡到次日下午。
醒来时顾长卿早就不在屋内。
吴嬷嬷将昨晚世子来的事情说了,又拿出顾从送来的玉容生肌膏,让雪莲和秋兰给娘子涂上。
“世子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乎娘子的。”吴嬷嬷脸上的笑今日就没停过。
“你替我谢谢他。”宋欢喜说的是这药膏的事。
“娘子当自己同世子说,夫妻间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让下人传话,哪比得上娘子亲自去。”吴嬷嬷想促进二人相处。
宋欢喜受教地点点头。
只论这玉容生肌膏,她确实应该向顾长卿道谢。
正思索着养好伤就去,没想到今晚顾长卿又来了。
倒省了她去找。
顾长卿一来,她就诚恳地道了谢。
顾长卿反而有些奇怪,“你不怪我?”
宋欢喜也说不清,或许是有过怨的,在痛到要晕厥过去的时候,负面情绪会很多,甚至会变得不像自己。
但她无数想法和不公,在顾长卿对阿爹阿娘的好面前,又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清澈透亮,最终道:“你是你,婆母是婆母。”
“可我也不会因母亲罚了你,就护着你,与她作对。”顾长卿非常坦白,尽管这坦白听上去很伤人。
“我知道。”宋欢喜低下头,“因为婆母在你心中,比我重要。”
顾长卿无法否认,但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宋欢喜枯萎下去。
他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我明面上越护你,母亲就越会针对于你,你往后多学府中规矩,少犯错误,母亲是明理之人,自当不会罚你。”
宋欢喜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却不知为何心里会有些难受。
她知道自己不够好。
自来上京后,这种“不好”的现象越发严重。
读书跟不上课程,学规矩总是学一半丢一半,就连女红也拿不出手。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亲手做的抹额赠予婆母,却被李嬷嬷嫌弃是垃圾堆里捡的。
她还记得李嬷嬷说的,连瓦市里的摊贩也不会卖此等绣工拙劣的绣品。
宋欢喜被批得无地自容,只好上前去将抹额拿回来,婆母却不让。
宋欢喜以为她是不嫌弃所以收下,谁知过了两天却在二太太养得一条狗脖子上见到。
那一刻,宋欢喜心里难受到想哭。
为自己真心相送之物,却被如此对待。
但她没哭,也没告诉顾长卿。
今日她却忍不住将此事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再次仰头看他,“如果按规矩,我是不是不该给婆母送抹额?”
顾长卿听完前因后果,不出所料地点了头,“既是因母亲生病做的物件,病好后就不便再送,若送了,便是母亲的东西,她想如何处理,是她的自由,你我无权干涉。”
“往后可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一切以府上规矩为重。”他说。
宋欢喜垂下眼睫,喃喃道:“我知道了。”
顾长卿便当她真正记在了心里,不再多说。
宋欢喜膝盖有伤,顾长卿依旧睡在美人榻上。
睡前,宋欢喜对他说:“吴嬷嬷教过,妻子当以夫为尊,我该伺候你,要不你过来睡吧,或者我去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