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笑了笑,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继续,而是岔开话题,说起别的。
“这里很危险,我还以为您已经回柳城了。”
胡掌柜蹙了蹙眉头,“您都还没平安,我回去作甚?再说了,这里最是缺大夫,这几日里每天都有人被抬进抬出的……”
“我留下来,刚好能够帮忙。”
说到这,他往里面看了眼,小声道:“寨子里没有为难你吧?”
毕竟当官兵跟他们开战后,那些黑山贼可没少客气,更不用说那些被挂起来的读书人们。
他都不敢想象姜映梨一个漂亮姑娘在里面的遭遇。
姜映梨面色镇定,淡淡道:“被关起来了,幸亏萧侯爷来得及时,将我救出。不然,恐怕下一个被挂在塔楼墙头的就该是我了。”
胡掌柜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话,迎面就见李芳菲的影子,她先是四处张望了下,眼角余光扫到姜映梨几人,蓦地一亮,连忙把腿跑了过来。
“姜映梨……”
姜映梨扯了扯唇角,没有搭理她,而是对胡掌柜道:“胡掌柜先去忙吧,晚些时候有事再聊。”
胡掌柜颔首,觑了眼沉着脸的李芳菲,撇嘴离开了。
李芳菲跑到姜映梨跟前,不高兴道:“你住哪里?”
“关你何事?”姜映梨不耐烦应付她。
李芳菲昨夜被安排跟后勤那堆健妇住在一起,她们一个个的人高马大,睡觉甚至是打鼾,一晚上此起彼伏的,她睡眠质量比在山上还差劲。
但昨夜孟藻就将她丢在那,她甚至都没有机会表明自己的意愿。
醒来后,这兵营里处处都是男子,她也不敢去找孟藻,所以想来想去就来找姜映梨。
刚才若非是碰到胡掌柜,跟着他一路跑来,她甚至都寻不到人。
李芳菲被怼得一噎,她放轻了声音,喃喃道,“你是我表嫂,你不是就该管我的吗?我不想跟那些女人住在一起,我想跟你住一块儿。”
她难得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姜映梨拒绝,“我住的小帐篷,只能睡两个人。”
李芳菲注意到一旁的温袖,她挑剔的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气质娴雅,容貌秀丽,抿唇冷道:“那就让她去住健妇房,我们是姑嫂,就合该我们住一块儿。”
她的话语很是理直气壮。
温袖哑然,忍不住斜睨着李芳菲。
她还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般霸道。
她看向姜映梨。
姜映梨也被她逗笑了,她揉了揉额角,无语至极:“李芳菲,这里没有人有义务去满足你的刁蛮。”
“温袖是被聘用的军医,我们是需要看顾伤员的。”
李芳菲:“……可那健妇房里全是些……反正我休息不好。”
“你也知道休息不好?还让旁人去。”姜映梨翻了个白眼,她懒得跟李芳菲掰扯,“那就去找管理军营的负责人,谁带你去的,你就去找谁。好了,别妨碍人了,温袖,我们去吃饭。”
折腾了一上午,她早已饥肠辘辘,下午还要继续回来照顾伤兵,实在是没精力跟李芳菲这种闲人纠缠。
温袖颔首,她瞥着跳脚的李芳菲,跟上了姜映梨的脚步。
这人恁不识趣了点!
就算是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而不是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就好似旁人欠了她的。
李芳菲气得跺脚,但又莫可奈何,她惯来被家里人宠溺坏了,虽然在外面对着陌生人会注意点,可一旦跟人沾亲带故,她就忍不住犯老毛病。
譬如,她就觉得姜映梨该帮助她,礼让她。
但这样的话,她却不敢对旁人讲。
她骨子里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合理的,只是以往素来有家里人替她打理,收拾烂摊子,故而她可以完全不用在意后果。
现在姜映梨是全然不接茬,无助感就汹涌而上,让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眼看姜映梨不理会,她想了想,还真打算去找孟藻。
只是,孟藻哪里是那么好见的。
而战事在萧疏隐成功带着人质逃下山后,重新进入了个新阶段,这些事情姜映梨自是不知晓的。
她只听说谢知微悄然离开军营。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谢知微来跟她拿了些消炎药备用。
而那位胡军医分的那些个病人,在姜映梨治疗的第三日,非但没有如预料的病逝,反而出乎意料的活了下来。
他们的伤口是大面积的感染,早已是高烧不退的情况,姜映梨就给他们打针吃药,都是尽量避开人进行的注射,如此这般,竟是真的将人给留住了。
这件事在伤兵营传开了,胡军医自也是看到了,他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也很高兴病人能好转,但贸然被个女人压了一头,到底是叫人难受的。
“胡军医,现在总算是信我们东家,不是无能之辈了吧?”温袖说道。
胡掌柜这两日也申请调到了姜映梨身边做事,此时也帮着道:“是啊,胡军医,我们虽是男子,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巾帼是不让须眉的。”
“若非是有真才实学,萧将军如何会让姜大夫随军。你莫非也是个俗人,信了那些闲言碎语。我是真不知道该感慨你脑子的浅薄,还是敢说你看轻了萧将军的为人。”
胡掌柜虽然与其同姓,却是一点没顾念本家的情谊,结结实实的替姜映梨出头,打击敌人。
胡军医被当众说得脸色涨红,有些下不来台。
此时,又听到外面传来响动,就见萧疏隐快步进了伤兵营,见到里面气氛异常,他挑眉:“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答是好。
孟藻最近对这些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忙凑到萧疏隐跟前把情况说了一遍。
萧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