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我没动过。”
姜映梨刚要拒绝,萧疏隐已经低头继续翻看书卷,话语就哽在喉中了。
“谢谢将军了。”
姜映梨的确是饿,干脆将他那碗一饮而尽,腹中总算是饱了许多,她擦了擦手,捻了块鸡肉啃。
虽然心中着急,但总是得吃饱饭才能继续下去。
她啃了两块,就有些吃不下了,至于那蔫青菜,她是没碰的。
萧疏隐合上书卷,看到她手边放着的黑乎乎的山药,惊诧,“这是什么?”
“……扇子薯。”姜映梨道,“方才别人给我的,将军可要尝尝?味道面面的,偶尔吃吃对脾胃还是不错的。”
萧疏隐嫌弃地看了眼黑黝黝的块状物,“不必。”
姜映梨也没勉强,她用帕子擦干净手,正色道:“现在将军可以说了吗?”
萧疏隐将一侧的一张信纸推到她跟前,“好消息。”
姜映梨微微惊讶,迟疑了下,打开了仔细查看,发现这一封关于前次被杀学子的名单和被捕学子的名单,里面从出身到生平都记录得很详略。
她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眼熟的名字,是没什么印象的云麓书院的学子,或许是有过一面之缘或者是听沈隽意和姜青檀提起过。
“……里面没有……”
她慢慢地喃喃出声,声音有些飘忽。
“没有你丈夫。”萧疏隐替她回答道。
姜映梨一直吊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她忍不住抬手摁住了额角。
真的是太好了!
不论是阿檀也好,还是萧承煜也好,他们都平安无事了。
就是郁齐光几人也没在名单上!
信里还记录着,官兵已经护送幸存的其他学子前往幽州赴考了。
她松了口气,就忍不住弯起眉眼,再看向萧疏隐时,声音都充满了感激和活力,“谢谢你,萧将军。”
能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送给她,已是不易。
萧疏隐的目光在她弯起的嘴角上掠过,又重新将一张小纸条送到她跟前,语气淡淡地道:“这是刚送来的飞鸽传书。”
“我想,里面有件事,姜大夫应该会挺想知道的。”
姜映梨微讶,但这回她心里已经轻松很多,她打开了那张飞鸽传书,待得仔细阅读过内容后,她的脸色陡然大变。
“这是……”
“我留了人在县衙,本意是在想留个后手,没想到真来了些意想不到的人。”
“你盈泰堂里闯入了匪盗,抓走了一位姓胡的大夫。至于你店里其他人,都被捆绑着丢到了后院,也幸亏有个小偷进去了,不然他们几个怕是都得被活生生饿死了。”
“那小偷报了官,你那几个伙计倒是无碍。”
萧疏隐说着,双手合十,手背微微弯起桥梁,下巴搁在其上,他眯着眼,好奇道,“但是我奇怪的是,这些匪徒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点名要你,因为抓不到你,才会临时绑了你医馆里另外那位大夫。”
“或者说,你认识他们吧?”
姜映梨抿了抿唇,她手指微微攥紧,纸张在她手里被捏皱巴,注意到萧疏隐的目光,她又慢慢的将纸张铺平,一点点的推开褶皱。
她在心里琢磨着,萧疏隐将这张飞书给她看的原因。
嘴上则是慢慢道:“他是我曾经的病人。上回他来我医馆时,几乎被人开膛破肚,是我给他缝合的,兴许是想找我吧!”
“姜大夫你真不老实。”萧疏隐抬眸看她,“出发前,关于黑山贼的所有案卷,我都看过了。”
那就包括先前姜映梨被周羡挟持的事情。
姜映梨:“……”
“我并非想隐瞒侯爷。”她抿了抿唇,“实在是县令大人也让我多加保密。”
“是,我当时救的是黑山贼,但是事先并不知情。后来知道情况后,我立刻就上报了县衙,配合抓捕了。”
“呵呵,你是怕本侯怪你通贼寇?”萧疏隐嗤笑道,“如果我真有心如此,你就不会在这里。”
“姜映梨,我从很早以前就觉得奇怪,你似乎对我存着戒心,但有时候又说不上来的亲近……我们以前认识吗?”
姜映梨一愣,几乎是当机立断地回道:“不认识。”
“那就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萧疏隐敛了笑容,他坐着,往后倾倒,靠在了椅背上,双脚微微岔开,以一种从下往上,却又很具有压迫感的视线打量着她。
“我极不喜欢。”
姜映梨愕然,旋即心口一紧,“侯爷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而且,我对侯爷素来尊重,自是不敢直视侯爷的。”
她语气很是谦恭。
闻言,萧疏隐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抬手摁了摁额角,刚要说话,脸色却骤然变了变。
然后,他抬手捂着嘴,蓦地开始弯腰咳嗽。
他咳得很急,又快。
姜映梨惊诧抬头,就看到他指缝间突然出现了血迹,沿着他指骨分明的手掌往下蔓延。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忽然,她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她眨了眨眼,立刻起身,走到了萧疏隐身后,就给他拍背顺气,一手则是摁在他桌上的大掌上。
萧疏隐按在桌上的手掌青筋暴起,手指微曲,扣住了桌案边缘,显然是在忍耐。
“侯爷,你怎样了?”
姜映梨边以温和的语气问着,边以柔和的力道在他背部的几个穴道摁下,另一只手则是按住他的虎口。
这是舒缓咳嗽的。
“深呼吸……”
萧疏隐的咳嗽时间并没有太长,姜映梨的动作让他有了和缓的空间,他慢慢地跟着她的话语去做。
咳嗽渐渐的止住了。
姜映梨给他拍背的手慢慢离开,但摁着他虎口的手却没移开,而是继续给他揉着。
“侯爷,你感觉如何了?”
萧疏隐嘴角都是血迹,血迹泛着黑,弄脏了他的衣襟。
他勉强呼了口气,看了眼姜映梨,慢慢道:“好多了。”
“那就好。”姜映梨收回手,她顿了顿,低声道,“可要我给你请脉?”
萧疏隐这情况,他显然是心知肚明的,却还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病出阵,她就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态度了,只能先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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