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家就做主解了婚约。当时这婚约还是我爹做的见证解除的,照我说,这谢家是有些势利了。”
沈隽意淡淡道:“人趋利本就是常事。谢家初始伸以援手,是期望我能有所成就,居是不能,总不能真的耽搁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这件事上,沈隽意倒是没有那种莫欺少年穷的心态。
谢家看中他的潜力,愿意出钱出力,甚至将家中千金相嫁。
后来也因为他能力不济,毫无未来可言,但于情于理,撤销了供给和婚约,也是情理之中。
他并不怨愤。
章奇咳嗽一声,“……阿隽说的也有道理。”
他现在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姜映梨没多言,而是挑了挑眉,“所以,谢家现在找上门来,又要沈隽意履行婚约了?”
“谢家姑娘后来不是又定亲了吗?”沈隽意疑惑。
“咳咳,这……”章奇挠了挠头,“这个嘛,听说是谢家姑娘定的那郎君,婚前病倒了,谢家姑娘等了他两年有余,没成想治不好,一命呜呼了。”
“那家开始要求谢家姑娘殉葬,后来又改口守孝三年……反正闹得很是不愉快。”
“故而一打眼,这谢家姑娘都耽搁到快十九了。这可不,事情一解决,就又寻到你家来了!”
沈隽意蹙眉,“我们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这过往情谊还在嘛,所以你娘就托我来问问你,现在要怎么个章程才好。”顿了顿,章奇小声道,“那谢家姑娘还去你爹坟前哭,说她从前给你爹戴过孝的。”
“你娘气得都病倒了,那谢家姑娘还想替你娘侍疾,被你家姑婆粗声粗气赶走了。”
“可每日里依旧会上门去拜访。”
都说要脸的怕不要脸的,谢家姑娘显然是无所畏惧了,非要赖上沈隽意。
沈隽意:“……”
他揉了揉额角,“我明日与叔回去一趟。”
“你不是要读书吗?不打紧吗?”章奇问道。
沈隽意:“没事,我……”
姜映梨打断他的话,“这次多谢章叔跑一趟,时候不早了,您赶了一天路,先洗漱休息吧!”
“阿檀,去给章叔打洗脚水。”
“好。”姜青檀扬声回道。
等到妥当后,姜映梨先回了房间,沈隽意紧随其后。
待得门一合上,姜映梨转头看他,“你真要回去?”
沈隽意抿唇,“……这件事需得解决。谢家并非不讲理的人,从前也的确与我有恩,我亲自过去……”
姜映梨截断他的话,飞快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谢家与我确实有恩,我与那谢家小姐从前也见过数面,但都发乎情,止乎礼,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沈隽意回道。
不如说,在认识姜映梨前,他从不曾考虑过感情之事。
其实真要认真讲,沈隽意其实是个感情很保守淡漠的人。
若非姜映梨当初嫁给他,她又不肯和离离去,沈隽意是很难会真的用心。
两人更不会有今日。
但他又是个感情很执着热烈的人,一旦真的投入感情,他就会持续不断地输出,也就是常说的长情。
“嗯哼!”姜映梨撇嘴。
沈隽意继续道:“一直以来,我都将她当成妹妹看待。所以,若是谢家真的是要个交代,我可以认她当义妹,今后替她当靠山。”
顿了顿,他补充道,“谢家的长子幼时病重,一直都缠绵病榻,故而谢家一直想要个能鼎立门楣的女婿。这回应该也是迫不得已,方才有此下策。”
这也是一开始谢家看中他的缘由。
他看向姜映梨,认真道:“你觉得如何?”
两人既是夫妻,姜映梨的意见自然也很重要。
“不如何。”
沈隽意蹙眉不解,“为什么?”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优解。
姜映梨双手环胸,抬起下巴,打量着沈隽意,见他真的一脸迷糊,她才出声道:“你在正经事上看起来很有危机感,怎么每次遇上这种感情问题,就只会拖泥带水。”
“你对着那谢大公子可不是这样。”
沈隽意:“……那不一样。”
他揉了揉额角,虚心求教,“你有何高见?”
“谢家要的是个有出息的女婿,不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子。”姜映梨淡淡道,“何况,你还不打算真的拜谢乡绅为义父,而仅仅只是认个义妹。”
“再来,哪有上来就摊牌说认亲的。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对方想开个门,别人是不会应承的,但若是提出掀开屋顶,对方肯定是愿意的。”
“所以那谢乡绅恐怕一开始就是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不然,那谢姑娘明明气病了你娘,换成一般人,早心生愧疚了,她却偏日日上门,说是侍疾,却也是时时刻刻提醒你娘,你们沈家欠了她谢家恩情。”
“所以,你娘赶不得她,骂不得她,因为会令你的名声蒙羞。更何况,你如今正是科考的关键时刻,但凡有些不好听的话传出去,还有哪个举人进士敢给你担保?”
“他们挑在这时候,本身就是为了让利益最大化。”想到此,姜映梨扯起唇角,冷笑道:“认个妹妹?就怕你进谢家容易,出谢家难。”
沈隽意有心想反驳,却又住了嘴。
“这种事最不能出面的就是你。就是你娘也只说跟你讨个主意,问的是你对那谢乡绅的看法,不是谢姑娘。”姜映梨淡淡道。
其实这话恐怕不是李玉珠的传来的,而是宁老太太。
不然以宁老太太的手段,现在怕是早就将人收拾妥当了。
只是,拿捏不准沈隽意的想法,才假借李玉珠的名义,托人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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