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欢瓷翌日一大早就牵马准备回去,她已经耽搁太长时间了,特别是见到南下的流民后,她更无法心安理得的坐视不理。
离开前,她甚至都没来跟姜映梨道别,但姜映梨依旧早早在城门口守着,等到了踏着清晨朝雾的凌欢瓷。
凌欢瓷看在坐在城门口的人时,不由愣了愣。
“阿梨?你怎么在这?”她翻身下马,走近了才发现,姜映梨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鼻尖骤然一酸,“笨蛋,你在这等我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是最近觉少,起得早。”姜映梨从折叠椅上站起,这折叠椅还是她定制东西时,让木匠帮忙用边角料做的。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轻车简从的凌欢瓷,笑了笑:“虽然已经道过别了,但想着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说着,她拿出放在地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这是些治疗外伤的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拿着肯定比我用处大。”
她的医药空间药虽然数量不多,但胜在能刷新,所以姜映梨就想了个薅羊毛的方式。
每次都卡着时间将常用的药物都全部拿出来,长此以往也堆积了不少存药。
更何况,她为了减少对医药空间的依赖,已经在自制一些药物,外伤止血药是能自己制作的。
凌欢瓷一愣,“全都给我?”
虽然她对此不了解,但这一大包药肯定不便宜。
而且,姜映梨的药素来好,她哪里有错过的道理。
她翻着身上的钱袋,“我没带那么多钱,这些你且拿着,余下的我到时叫人给你送来。”
她担心凌子政去京都叫人欺负,几乎将所有的钱都留给他,所以现在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一张十两的银票了,余下的碎银子是她回城的资费。
“不用。”姜映梨推回去,“我只是作为朋友来送你,可不是为了钱。”
“就当我难得的好心吧!你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我人小力微,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而且我药铺外伤用不上这般多,你们上战场厮杀,定是需求量大,就当是物尽其用。”
换了从前,她手里没钱自不会这般大方,但她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余粮,碰上这种事,她自是愿意伸手。
更何况,凌欢瓷也是她的友人。
顿了顿,她开玩笑道,“若是用得好,回头你们将士可以与我买。价钱上,我可不会让步的。”
哪知,凌欢瓷认认真真想了想,颔首道:“我知道了。我会与我爹提议的!伤药与粮草不同,只要药效和价格合适,运输距离倒是没那么重要。”
军队最重要的莫过于粮草兵器,其次就是伤药。
而军队的军饷支出一般是由军队向兵部请援,兵部再向朝廷申请,由户部拨款,亦或者是购买粮草等物资押运送达。
但边防军队则例外,主要是地方偏远,运输压力大,故而将领的权力会更大的,除却武器,粮草伤药都会由地方军就近购买,以此来减少耗损。
姜映梨一愣,没想到她真考虑得那么长远,她不禁笑道,“我就是说笑罢了。一切还是以方便为主。”
抬头望了望天色,“天色不早了,你赶紧赶路吧!”
说完,她容色一肃,朝着凌欢瓷拱手,“预祝君武运昌盛。”
凌欢瓷敛容回礼,“承君吉言。”
“那么,阿梨,保重!”
凌欢瓷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姜映梨最后扬起一抹笑,打马扬长离去。
她们都很清楚战争的残酷,兴许今日就是永别,但谁都没有说过挽留。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属于自己不容退缩的使命。
那是戴在彼此头上的荆棘王冠。
姜映梨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迷雾里的高挑削瘦的背影,仿佛看到一位铁骨铮铮的女将军,终于走上了她向往的命轨。
姜映梨提着折叠椅,慢慢地往回走,呼了口寒气。
保重,阿瓷。
让世人都看看,女子从来都不会不如男。
哪怕是在战场。
女子亦能保国安民。
她在心里小声回应。
她没有凌欢瓷那样宏伟的使命感,却也由衷为这样熠熠生辉的她高兴。
……
府试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快,沈隽意不出意料的是案首,童生自是归入囊中的。
而与此同时,同时参加考试的郁齐光三人也都榜上有名。
没错,姜青檀又中了。
这回,他是正正经经的童生了。
得知消息时,姜青檀反倒没了初次的激动。
他抬了抬下巴,对着姜映梨,语气很是沉稳地回道,“不过是童生功名,后面还有会试乡试殿试,区区短暂的成功,如何能令我迷失。我的目标是考中进士……哎呦,郁齐光你作甚?”
郁齐光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谁看到榜单时,哭得像个二百斤的狗子?别在你姐面前装腔作势。”
姜青檀恼羞成怒,反手出卖道:“你也不匡多让。我听史兄说,你半夜还在给菩萨上香,祈求高中!那香烛味熏得人家史嫂子睡不着,半夜都爬起来吐。”
郁齐光:“……”
“我,我那是熏蚊子。屋里没有艾草,我拿香烛熏蚊子如何了?”郁齐光仿佛找到借口,理直气壮道。
“呵。”姜青檀反讽,“春日哪来的蚊子?你生养的嘛!”
“你——”
姜映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沈隽意被两个小学鸡式的吵架弄得头疼,“齐光,你不是该写封信归家,告知喜讯吗?”
郁齐光瞬间清醒,“对哦。我能得个功名,我爹娘肯定觉得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先回去了,回头有空我们吃庆祝饭!”
他顾不上跟姜青檀拌嘴,喜滋滋地跑回家去。
至于姜青檀都不用沈隽意说,捂着嘴跳开,“我先回房收拾东西。”
沈隽意:“……”
他偏头看向姜映梨,“明日休沐,我们且归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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