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手里捻着的红纸洋洋洒洒落了一地,面容瞬间煞白,惊惶道:“什,什么?”
沈隽意惊愕:“大舅,怎么回事?上次我见姥姥还身康体健……”
李福贵勉强说道,“说来话长,有些意外……”
“我要去见我娘!”李玉珠的泪水滚滚而落,几乎站立不住。
姜映梨眼疾手快,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小心!”
“我也……”沈隽意也想起身,姜映梨喊住他,“你腿上有伤,行动不便,还是我先陪着去吧!大舅,你是如何过来的?”
“我借了辆驴车。”
姜映梨看向沈隽意,“我知道你挂心你姥姥,但驴车怕是坐不下那么多人。现在又是雪夜,黑灯瞎火的,你出门容易磕伤。”
闻言,李玉珠回过神来,看向打着石膏的沈隽意,“阿隽,你先在家中呆着,等明日天晴了,你再过来!”
虽然母亲很重要,儿子同样也重要。
沈隽意抿紧了唇。
姜映梨回房间给李玉珠拿了件大氅,又嘱咐姜青檀好好照顾人,跟着就匆匆忙忙地坐上了李福贵的驴车。
路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哪怕走得大道,驴车依旧走得缓慢,寒风刺骨,风灯摇曳。
姜映梨把大氅给李玉珠披上,搓了搓手,安慰道,“您别担心,姥姥自会吉人天相的。
李玉珠勉强点了点头,抬手把姜映梨冰凉的手拢在衣袖下。
姜映梨上回见到李母的脸色,就隐隐有了些猜测,此时听说李母病重,她抬头看向驾车的李福贵。
“大舅,姥姥怎么会突然病倒?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福贵叹了口气,“上回从柳城回去,娘脸色就不大好,你大舅母说了要给她抓补药的事,娘就非说她已经好了。”
“也是我们做儿女的疏忽了。前些时候,娘就总有些心口绞痛,我们说要请大夫,娘就以花钱给推拒了。这一来二去,直到拖到了前几日。”
“娘给芳菲相看了个人家,芳菲非不愿意,闹腾得厉害。折腾到最后,连小溪那边的亲家都不曾送年礼过来,仿佛是有些担心,娘当时就给气狠了,栽头就倒下了。”
“然后这几日里,娘就卧病在床了,时好时坏的,镇上的大夫不知道为何,都纷纷关了门,到处寻不见人影。后来我寻到了你们隔壁村的徐大夫,徐大夫说他只是个赤脚大夫,治不好这种,让准备后事。”
“今日娘见到你送来的年礼,突然就来了精神,非说想见见你们。我们怕她是回光返照……”
说到这,李福贵咬了咬后槽牙,眼眶也湿润了,“三弟心里难受,前两日就收拾包袱跑去燕城请大夫了,一直未归。”
姜映梨惊讶,“小舅舅去燕城了?”
“是的。听说很多厉害的大夫都跑去燕城了,所以你小舅舅想去搏一搏。”李福贵解释道。
姜映梨:“你们难道不知道其中原因吗?”
“什么原因?”
姜映梨看了眼李玉珠,低声道,“仿佛是燕城来了个将军,在到处抓厉害的大夫过去给贵人看诊,看不好的就会被下大狱。而且,燕城如今已经许进不许出了。”
“什么?”李福贵一惊,“那小弟他不会有危险吧?哎哟喂……”
他话还没说完,车突然一个趔趄,驴车顿了顿,竟是没在走动了。
“怎么了?”
“好像是碰到大石头了,我先下车看看车轮撞坏没?”李福贵拎起挂着的风灯,跳下了车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