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何夫人骤然的问话,他并没解释,而是反问道:“娘想说什么?”
“你不该引人去撞破,更不该坏了你姐他们的盘算。”
何容瑾只觉得方才的温水转为了雪水,冻得他的心瑟瑟发抖,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何夫人,一字一顿道,“可沈隽意是姜映梨的相公。”
而,姜映梨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何夫人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憷,她别开眼道,“我知道。可他们两个人是寒门出身,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没有好的条件培养读书郎,沈隽意能考个举人那就是顶了天的。”
“但只要他肯娶你阿姐,那就是他的造化来了。而你阿姐抢了……阿梨的婚事,何家定然会给她补偿,届时我替她争取,再备上丰厚的嫁妆,定然能让她现在就嫁个举人老爷,当上举人娘子。”
“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嘛!”
“那只是您一厢情愿以为的两全其美!”何容瑾吼道,“姜映梨是您的亲生女儿,你能不能问问她想要的是什么?还是说,你只是想以此来讨好阿姐?”
这是头回何容瑾冲着他娘这般大小声发脾气,何夫人一时都愣住了。
就是何容瑾也被自己的话语惊住了。
他从来隐忍,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都会叫自己忍住,他们母子在何府的地位本来就尴尬,他不能让他娘再难做。
可此刻,他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真为姜映梨,竟是脱口而出这般伤人的话语。
他条件反射抬头望去,果然,何夫人眼角的泪水滚滚而落,“你,你竟怪我?”
“你以为娘想这样嘛?你姐和你兄长是嫡长出,外祖家又强劲,我一个继室,又是二嫁,往日里多少人看不起我,结果我还生下了你。”
“你爹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何家早晚都是你兄长的,我若不顺着点他们,你爹百年后,你我娘两可怎么办啊?”
“我难道不疼阿梨吗?可我能做什么?你阿姐看上了沈隽意,我只能想出的这样办法,好歹让大家都顺遂顺心些!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说着,她捂着脸,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看到他娘伤心,何容瑾也倍感愧疚,咬了咬唇,双膝一软,他跪在他娘跟前,“娘,您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您罚我吧!”
何夫人擦了擦眼角,“你我母子,我罚你作甚?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要多考虑后果,别莽撞。”
“今天你若是当没看见,这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阿姐也不会惹恼你爹被打残,你也不会受伤,家里人都不用伤心。家和万事兴啊……”
何容瑾垂着头,“……是。”
见儿子听明白了,何夫人这才道:“阿梨要状告你哥,这样传出去不好听,你们还要读书,不能损了声誉。”
“你帮过阿梨,她也是你姐,你与她也说说软话,让她不要再闹了。你阿姐伤了耳朵,你爹心里正又气又愧,真不依不饶,别说是她,咱们几个都得吃排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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