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崖迟恍然,想起他先前提及黑山的事,顿时了然。
陈重继续道:“我只是没想到,三爷与沈公子也这般相熟,果真是四海之内皆知己,天下无人不识君呢!”
凌崖迟被他逗笑,“陈先生万万莫这般说,我与阿隽乃是叔侄。”
陈重闻言,心口咯噔了下,视线控制不住瞟向赵姝妍,又强制收回。
他勉强挤出笑容:“哦?我竟是不知沈公子身份如此尊贵,还以为……”
这期间的弯弯绕绕,凌崖迟倒也不想跟个外人道起,只说道:“是我个人偏爱阿隽这样的孩子,本来是想认他为子嗣的。”
“没曾想,他却是不愿。”说到这,凌崖迟忍不住叹气,“不过,认个子侄,倒也不差的。”
他半句不曾提及谢家,主要是牵扯太多,不足与外人道也。
陈重玲珑心思,何尝没听出其中真意。
只是,他已经从赵姝妍口中得知了平阳公府对沈隽意的安排,方才也只是听凌崖迟贸然提及叔侄,才有些忐忑。
此刻闻言,霎时心底的担忧一散,面上就带了几分笑意。
“沈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自是惹人欢喜的。”
凌降曜闻言,忍不住侧眸看了他两眼,脸色隐隐不郁。
于是,陈重余下的话就堵在了喉咙中,尴尬地不知是否该继续。
凌崖迟注意到这一幕,扭头望向凌降曜,“阿曜怎么了?方才你似乎也心有疑惑?”
他说的是方才凌降曜惊呼出声时的质问。
凌降曜:“……没有。”
似乎觉得太没说服力了,他抿了抿唇,勉强道:“我只是没想到,表弟要与我们一道回京,他却不曾跟我提及。”
凌崖迟恍然,笑道:“你这莫非还是吃醋了?其实,这也是我临时做下的决定。因为你舅母来信,说是镇国公府的老太太要过寿了,想见见阿隽。”
“再者,不是阿隽也要进京赴考吗?那咱们一道儿不是刚好互相有个照应。”
凌降曜心中不高兴,面上却基挤出了一抹笑,“您说得有道理。”
他是真没想到,凌崖迟这般舍不得沈隽意,凡事都替他着想。
以往,他还以为凌崖迟好歹是真心疼爱他,毕竟他曾经处处也都护着他,没有偏袒过二房。
没曾想,一朝巨变,他竟然第一个庇护沈隽意。
凌降曜恨极,却又莫可奈何,只能维持住表面的风度,甚至他还不能让凌崖迟知晓他的想法。
不然,以凌崖迟嫉恶如仇的想法,他绝对好不了。
之后这顿饭就愈发味同嚼蜡。
吃过饭后,陈重就提出了告辞。
凌降曜望着他的背影,心底颇为不是滋味。
他没想到,这个父亲竟还活着,而今还来寻赵姝妍了。
那么,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或者说,他到底是来见赵姝妍还是见他的?
凌降曜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并没有追上去问询。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恨得是,当年陈重既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何还要让沈隽意出头呢?
但凡沈隽意没有这般优秀,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以平阳公夫妇的心性,如果说沈隽意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夫,那么给他一笔钱财,让他在乡间城镇安居乐业,已然是最好的安排。
届时,他依旧会留在平阳公府,也许会过继沈隽意的子嗣为下一代,重新继承平阳公府。
却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犹如走在独木桥上,前后艰难。
凌降曜转身离去。
赵姝妍低头戳了口茶水,漱口,见此,虽然不知二者心中所想,却也能猜的个七七八八。
而这边,李玉珠回到小院后,姜映梨又重新给她包扎了伤口,然后又让她吃了消炎药。
但李玉珠依旧心神不宁。
姜映梨就让沈桑榆陪着她。
无论李玉珠去哪里,她也不限制,但同样的,沈桑榆几乎是随同在侧,不曾离开,就是焦斜也被派去盯着她了。
而沈隽意得准备后续去京都的事情了,但在此之前,云麓书院的课程,他也没落下。
于是,沈隽意就等来了凌崖迟。
听到他的来意,沈隽意皱了皱眉头,拒绝道,“不必了。我已然和同窗约好同行,互有照顾,不需要麻烦凌三爷。”
“阿隽,你何必与我如此生疏呢!”凌崖迟叹息,“不管你爹娘如何,你我都是叔侄,这种血脉联系,是如何也断不了的。”
“你若是担心同窗,让他们一道即可。此去京都路途遥远,或有危险,我带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家仆护卫,自可护大家周全。”
“阿隽,你还是好生想想,莫要与我赌气。若是改变主意,随时来寻我!”
他也知道沈隽意不愿意见到自己,所以将目的说清楚后,就打算走。
只是临走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笑道:“阿隽,听说你中了举人,这是好事。咱们家好久没这般喜事了,若是能在京都更进一层楼,那真是举家的大好事了!”
“恭喜!”
换成以往,他定是要好生提出庆祝的,但沈隽意这态度,未免再惹得他生气,拉远距离,他也就见好就收了。
此时,他抛下这句话,拔腿就奔走了。
沈隽意蹙眉,见他说完就跑,一时间颇为无语。
“……”
怎生这性子跟个孩童一样!
但说实话,他并不是讨厌凌崖迟。
只是平阳公府的处事风格,他极为不喜,更不想跟其有来往,故而才抗拒跟其接触。
但总体而言,凌崖迟算是个不错的人。
这件事,他并没有跟姜映梨提及。
而姜映梨等了一日,都没等来陈重的消息,她颇感奇怪,想了想就主动去打听了下情况。
然后就听说了陈重遭了刺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