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啊,都死啊!“男人拼命的挥舞着仅剩下的一只胳膊,手上还拿着一把已经卷刃的长刀,朝周围胡乱砍去。周围不断的响起不同的哀嚎声,还有血肉被刀刃割裂,骨头断裂的声音。
与其说是砍,倒不如说是提着一根铁棍在砸。男人手中的铁刀早已卷刃,刀口蹦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豁口,就连刀尖都已经钝下去一片。
男人的另一只胳膊还连着一块皮肉耷拉在肩膀上,随着身体的不断扭动而不停甩在空中。他的脸上满是狰狞和痛苦,但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每一次挥刀,都会带起一阵风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砍成碎片。
男人眼睛已经完全被鲜血覆盖,根本分辨不清眼前的人,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色。每一次挥砍下去,都会溅起一层新鲜的血红。
“都去死啊!啊啊啊啊!“他不知道自己砍中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刀子,痛感已经完全麻木,他只知道一旦自己停下挥刀的手,立马必死无疑。
他真的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这已经是血色祭祀开始的第七天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周围已经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猩红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远处的几座尸山上还竖着这几根铁矛,上面各自扎着一颗颗醒目的头颅,每一颗人头的嘴都是张着的,连眼睛都未合上,依旧保持着生前的怒吼像。
为了活下去,这里的人都疯了,打的饿了就一口咬在对方的大腿上,撕扯下来一块肉吞下,渴了就趴在敌人身上将脖子咬开,喝他的血。
“救命!不要过来啊!“一个一条腿被巨大的骨架压住无法脱身的女修士正拼命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她的眼前有三只饿鬼正离她越来越近。
任凭女修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压在自己腿上的重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饿鬼一点点爬上来,大口撕咬自己身上的血肉,每一口下去都伴随着绝望的喊叫。
几个饿鬼扒拉着女修的脑袋,惨白色的手指头直直钻入眼窝处,连带着一条透明的带子,将两颗圆滚滚的球体挖出,放在嘴中大口咀嚼。
不论女修如何大喊大叫,几个饿鬼都没有丝毫停下手上动作的意思,对着眼前的玉体大口啃咬上去。
很快女修就彻底没有了动静。只剩下半副血肉,另一半身子已经是森森白骨,脸上的皮肉也被啃食了大半。
不少躲在尸体下的人,就算失去的继续战斗的力量,也没有完全放弃,就趴在那些尸体上,啃食着已经腐烂的烂肉,只要还没被那些饿鬼发现,他们就还有机会。
就快要天亮了,马上一切都结束了。
有人躲着藏着,自然就有人四下寻找这些躲起来的废人,杀死这些废人比起去厮杀搏斗要容易的多。
现在像自己这副样子都算是好的了。场上不少人都已经没了半截身子,还在地上不甘的爬动着,自己起码还有一只完好的手臂在,也还能走路,眼睛也还算勉强能看的见。
男人还在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刃,直到听到叮的一声,金铁之音从剑的另一端传来。
自己好像砍到了一块巨石?男人缓缓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从场中央一路杀到了场地的最边缘,高高的石墙耸立在自己的眼前。
石墙上还残留着一道深深的刀痕,正是男人先前劈砍留下来的痕迹。看台上雷鸣般的欢呼声不断从男人的头顶上传来。
“回去啊!胆小鬼!杀回去!“一个身穿白色貂皮锦袍的女人从身后弯弓搭箭,将箭头直接对准了呆立在墙边的男人。
这是女古城的规矩,凡是上了场的人,只要试图逃跑的,看台上所有人都有处决逃跑者的权利,只要眼下这个男人有攀爬巨墙的举动,那他的脑袋立马就会被白貂皮锦袍女子一箭洞穿,当场射杀。
“你看什么看!傻了吧!提着你那根铁棍打回去呀!“几个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汉子从高高的看台上直接朝下方男人所在的位置扔下石头,大笑着侮辱着眼前这个满是血污的男人。
白衣锦袍女人在这女古城还算有些来头,是个开饭馆的主。当年却是个狠角色,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敢来这女古城搏杀至今,还能赢得这么一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产业来。
女子身后几人都是女人的跟随者,看到老大弯弓就要射杀场上那人,纷纷也剑拔弩张起来,不善的目光纷纷盯去下方。
“说话的是人,是人吗?“男人苦笑一声,看着看台上群情激昂的众人,紧闭上双眼,心如死灰。
叮!一声清脆,紧接着随着一声扑哧闷声,只看到一点寒光闪过,一把破烂不堪的铁刃从下方飞来,直直扎入白貂锦袍女人的一只眼窝里,直到整个刀柄被眼窝处的骨头挂住,才不至于将女人整个头骨贯穿。
啊啊啊啊!
一阵剧痛飞来,女人弯弓搭箭的手立马松开,捂住自己的左眼惨叫出声,那铁刃正是那男人手中已经砍到卷刃的长刀,巨大的力度几乎要将女人整个头颅击碎。
“主人!“
“主人!护驾!“
谁也想不到场上那个胆小鬼出手居然如此狠辣,刚才那一招要是没射偏,那真真是一击毙命。
“我要杀了你!给我杀了他!给我射箭!“
看到眼前剧变,周围几人瞬间合围起来将女人护在圈里,倒在地上的女人还在因为眼窝处的剧痛而哀嚎不已,嘴里还在不断咒骂着。
本来自己只要撑到天亮,就够了。这场血色祭祀的海选在第七天就算结束了,只要坚持到那时候,自己也终于可以在女古城有一处落脚地了。
可是此刻,男人好像对一切释怀了一般,他找不到自己再坚持下去的理由了。看台上的几个追随者自然不会就此咽下恶气,纷纷将箭头对准场上的男人。
一阵剑雨过后,由于看台距离场上站的很近的缘故,只要下一秒,十几只利箭就会直接穿透了男人的身体,留下一身大小不一的血窟窿。
眼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自己袭来,男人也彻底放弃了抵抗。此时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这个距离,自己已经没有生还的活路了。
一切都结束了。
在生命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师兄,当初离开自己的背影。
“我要去女古城,要扬名立万!“师兄指着山下那座黑压压的一片巨城,昂首挺胸豪言壮志道。
“那师兄你还会回来吗?“一个小男孩跟在师兄的身后,留着脾气泡泡奶声奶气的问道。
男人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小,才只有六七岁大。那时候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师父,就只有师兄了。
“不回来了,我要扬名立万!“师兄依旧是那副豪气万丈的样子,眉飞色舞,千万豪气在心中,一吐为快。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我不要师兄你离开我!“小男孩哭着闹着要留住师兄,抱着师兄的胳膊说什么都不分手。
“那你长大了就来女古城来找师兄,和师兄一起扬名立万!“师兄蹲了下来,最后一次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还来不及听到身后那句稚嫩的童言。
“好,扬名立万!“
男人还记得,这句承诺。为了这句承诺,自己才终于走到今天。就差最后一点点了,可惜,自己走不完这条路了。
对不起,师兄。是我还不够强。
最后一眼,男人看到千万金色的光束撕开云层,照亮一片浸染鲜红的黄沙大地上,师兄的背影也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被一片白光吞没。
飞在空中的箭矢在距离场上的断臂男人眼前不到一寸的距离全部诡异般的停了下来,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
是太阳!是太阳出来了!天亮了!血色祭祀的海选结束了!
所有人都望向头顶的那团强光,包括看台上上的人,无不纷纷注目。那团耀眼的强光中还包裹着一个人影。
什么人,居然敢随着太阳一起升起?身上的光芒耀眼程度居然比起那轮真日都要耀眼几分。
这是?男人呆呆愣住,看着空中多出来的那轮曜日,天空中居然出现了两轮太阳。
“各位愿士,请吧。“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响起,如洪钟一般嘹亮,整个看台都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沸腾起来,纷纷朝着空中那轮曜日跪拜。
在女古城,毫无疑问只有最强者才能成为这座城的司命。每一年的魁首愿士,便能获得挑战司命的机会,以此来筛选出新的最强者,这也是这场血色祭祀的真正目的。
“是司命大人!快看!“骨冬冬看到那轮耀日出现的时候,也是满脸崇拜的拉着身边的骨师兄喊着。
司,司命?断臂男人望着头顶上那道模糊的身影,只觉得有些恍惚。那道声音他认得,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那是师兄的声音!
男人只是呆呆的望向天空中那轮耀眼的太阳,终于还是把嘴边的师兄二字咽了回去。喜悦的泪水从男人的侧脸滑下。
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没想到这次来,真的能再看到师兄他,师兄他真的做到了扬名立万。
“司命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接下来的祭祀?婆婆妈妈的不会是怕了吧“一个光头大和尚扛着肩上的巨大铁柱,不耐烦的指着天上的人骂道。
大和尚足足有两三人高,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威势,浑身铁青色的皮肤,写满了奇怪的符文,尤其是那和尚的腰间别满了窟窿头,有不少还是新别上去的,都还没来得及削去皮肉。
其中有一颗头颅更为别致,是一个满脸天真烂漫的女子,身子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颗脑袋挂在腰间,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踢皮球啦,踢皮球啦!
“就是就是,怕了你就快点退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一旁的翼人紧跟着附和道,这只翼人比起前面那几只比要魁梧不少,光是翼展就有普通翼人的三四倍长,一双眼眸里射出来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