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之前在草地里出现的那个癞蛤蟆,不就是从这兀城来的。师父那未过门的娘子,就是在这兀城啊。看来过几天自己还能看到师娘究竟是何模样,能让师父这种人喜欢的,肯定不会差。只是为何师父不今日就去见,没准还能借宿一下。
“店家,来两个肉包子。”此时师父在一家肉包子铺前停了下来,对着店家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家闻声脸上堆满笑意,将肩头的白布往桌上一甩,从蒸笼里摸出两个白乎乎的大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了眼前人。
“老人家您收好。”接过包子后,师父将提前就攥在手里的一文铜钱递给老人,老人连声道了谢谢收了钱便继续忙活去了。
师父将包子分出一个递给东三,随后伸出自己原先断指的手到东三面前,原先还是婴儿手指头模样的三根手指头此时已经完全长好了,完全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两样。
“我算了下时日,差不多就是今日,你的味觉应该也差不多恢复了。吃一口试试。”说着,师父眼神示意了一下。
其实前几天我的舌头便长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没完全长好,但已经能发出一些怪叫声。但是这几天一直都是清汤寡水,那是真正的清汤寡水,就是一碗烧开的白水里面添了十几粒米,什么滋味都没有。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拿起包子一口咬了下去,满口汁液在嘴里打转,油香混着肉香扑鼻而来,嘴里的味蕾炸开一样满口鲜香,咸咸的。好吃!太好吃了!最重要的是终于能尝出肉是个什么滋味了。我一脸欣喜,想说出好吃二字,却只能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嗓音。引得周围路人一阵侧目,而后嫌弃的远离开。但这些我东三根本不在乎,自己终于恢复味觉了。
“你的声道受损怕是要另寻他法才能修复,为师的药粉已经没用了。好在以后还能尝个滋味,慢慢来吧。”师父自然也看到了周围远离的人群,原本拥挤的人群此时自动空出一片地来。自己的徒弟被人冷眼待遇,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不过没事,这些个人本就与自己师徒们不是一路人,不必多做理会。现在还是赶路要紧,虽是修行多年,也熬不住这烈日炙烤,俗话说的好,该受累受累,该享受也得享受。今日就去那福禄楼好好享受一番。一来呢,是为了犒劳一下二人一犬,二来自然也是为东三和旺财着想。寻常旅馆根本不招待旺财这种妖物,兀城内住宿的旅店门口都挂着一张照妖镜,就是防止妖物邪祟附在人身上进店作祟。只有像福禄楼这种大店,背后有些能人方士坐镇,自然不怕那些邪祟妖物混入其中,只需要与专人打个招呼登记一下,旺财也可以随行进来借宿,这价格自然也会比那些个寻常小店高出不少,不过没事。准备刚从小渔村里弄了几大管明日香,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尘世俗物,金钱。
福禄楼是兀城最大的酒楼之一,盘踞在城东北角一方,福禄楼楼主包下了整整一条罗衣街,挂满了各朝各代名人字画,据说福禄楼已有百年历史,历经三朝十代君王,这些个字画都是历朝历代名人文士才子途经此地留下的,全都是真迹。与先前东三看到的那红楼一起并列兀城双绝,只是红楼多了些妖艳的美女。月师父此刻可不敢进去红楼惹得一身骚,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婆娘家也在这兀城里有些生意,若是被他们撞见,自己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月师父的心上人正是城西乔氏名唤乔女,只不过这个城西不是在城内,而是城外西郊的乔家。乔氏一家在城内只做些草药生意,并且不是寻常草药,都是些稀世珍宝,极其难寻得的救命之物。乔家人世代都是采药人,相传家传有一套秘法可以让乔家人去到各种悬崖戈壁险境成功平安寻得那些珍宝,鲜有空手。而这些寻来的草药自然也救活了不少王公贵族,王侯将相。纵使一人地位如何显赫,如何腰缠万贯,在病魔面前,对生的渴望都是一样的强烈。有时候一株草,千金难买,举城难寻。一草一木,一枯荣,决定的更是一人一城,一方万民的福祸。故而乔氏一族背后一直有高山坐镇,倍受各路人士尊敬,在兀城这一带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自己手上的包子还没吃完,还剩下小半口还拿在手中,师父已经领着自己到了一处喧哗之地,过往的路人大多疯疯癫癫,走路左右摇晃着,路都走不稳,嘴上还大叫着些自己听不懂的诗词句子,明明来往照面的二人不相识,却能称兄道弟搂抱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还真对的上句子。不过自己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鸟语,但是从周围拍手叫好的围观群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些比较厉害的漂亮话。此处两边都是高高的白墙,上面用笔墨写满了字,或狂草,或端正,或瘦削细长,形形色色的各样都有。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字也看不懂。只认的其中最大的三个字就挂在街道的尽头处的正中间,福禄楼三个大字。门口除了一只奇异的怪鸟外,别无他物。看着像个酒楼,却紧闭着大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他们不做生意吗?
我的心中不免一阵狐疑。
那怪鸟足足有半人高,长着一张金色长喙,有凤冠,羽毛呈五彩色,尾部羽毛尤其修长垂落至地上,却只有一足一目。
“来者何人,身后妖犬可是同行。”还不等我多细细打量那怪鸟的单目,正居中脑袋,忽然睁开歪着头盯着月师父道,是一男童的稚嫩声音。
师父也不多言语,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了上去。怪鸟伸了头来,长长的鸟喙轻轻触碰了一下玉佩,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商都司金郎,月。此去商都千余里,是个辛苦差事,请进吧。”怪鸟将玉佩整个吞进腹中,缓缓说道,只是这次却不是稚嫩童声,而是一声尖锐细长的女人声音。
差事?关于师父要带自己去哪里,做什么自己从来没问过,他也一直没有好奇过。看怪鸟的意思,师父还是个当差的?还是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办事来的。
还有那玉佩,就这么给吃了?那日后要用怎么办,难道顺天府还能补领一个不成,见怪鸟一口就将师父的玉佩整个吞了进去,原本刚想递出玉佩的手不由往后缩了缩,虽然这玩意别在腰间麻烦得很,但我都还没捂热乎这就要交出去,我还有点不舍得,雕刻的怪漂亮的还其实。
“孩子,第一次来吧。你师父已经押了一块,你的就不用收了,离店的时候会退还给你师父的。”怪鸟看着东三缩回去的手发出咯咯的笑声,只是笑声略浑厚,还带着无尽的沧桑感。每年都会有一批人去顺天府领牌子,只不过没几人能活着走出那道青石门,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还没二十出头就领了牌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此时我也不管那么多,连忙跟在师父屁股后面,进了店门。被那怪鸟盯着看实在太瘆人了,头顶上的独目居然有着人的眼皮,跟人眼睛一模一样,一睁一闭的诡异极了,再加上那一直切换的声音,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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