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月(69)
“你这是什么态度?”韩春霞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桌上四爷写了几天的稿纸全都湿了。
林雨桐赶紧先把稿纸捞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平铺好放回床上。又拿了抹布去擦桌子。
韩春霞不自在了一瞬,文化人的写的东西金贵,这她知道。以前印长天是这样,后来赵三海这个车间主任,也经常写一些东西。一个个都宝贝的不得了。要是敢把赵三海写的东西弄湿了,那混蛋就敢大耳聒子上来。如今,这事放在了儿子身上,她一样气虚。但是转身,她就对准了林雨桐,“女人家,就该把屋里收拾利索。这些东西,不能摆在桌子上。”
这好怪我了?
林雨桐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四爷要说话,林雨桐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这事男人出头不合适。她看了一眼四爷,跟韩春霞掰扯至少得叫四爷避出去。要不然,得难做了。他肯定乐意自己压下这个人,但要是当着他的面,就有些尴尬了。毕竟韩春霞是印臻的亲妈。
她拿了两个饭盒给四爷,“去食堂买两份肉菜。要是四喜丸子还有,就都买成四喜丸子。”
说着,就对他眨眼,叫他出去。
四爷担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微微点头,叫他放心。
“还要别的吗?”四爷又问了一声。
林雨桐摇头,“别的味道都不好。”
就是四喜丸子,还是看着程叔的面子,在教工食堂才能买到。这玩意自家坐起来麻烦,所以,宁愿买着吃。这个时候的肉,都是好的。做出来的东西,也实惠。
看着四爷出去,林雨桐转过身,“老太太,你坐吧。你说的对,这东西是不能乱放。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忙啊!他有论文要写,我有研究要做。我们都是好脾气的人,从没发生过磕磕碰碰的冒失事。所以,也就那么放习惯了。谁能想到老太太不光是脾气大,手劲也不小。来来往往的这么些人,还没见过手劲这么大的人。”
她将鸡蛋打进碗里,然后拿着筷子搅拌,嘴上却没闲着,“听着老太太的意思,这是退休了。好像不到年限吧。还有好几年呢?怎么?叫谁接班了吗?我记得赵家的兄弟不都有工作吗?怎么还需要接您的班啊?您这思想积极的人,总是跟zhongyang保持一致。还可以在岗位上继续多做贡献嘛。怎么就退休了?”
鸡蛋液倒了油锅里,发出响声来。林雨桐忙着翻炒,回头就笑道:“刚才老太太说我没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您批评的对。但我觉得同样作为职业女性的您,应该是能体谅的吧。咱们这样的女人,外面要一把抓,家里也不能马虎。这里面的难处,您该是最能体会的吧。”
林雨桐也不看韩春霞的脸色。不用看也知道非常的难看。她心情颇好的将西红柿倒进锅里翻炒,心里道,这人就不能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要不然手真的就得伸到家里来了。她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一个婆婆顶在头上。没圣母到那个份上。
她边炒菜边道:“至于多放油这事。您还真不能怪我大手大脚。油是公公给的。他老人家就怕我们要学习,还有照顾孩子,太过辛苦,亏了身体。觉得吃饭没点油水怎么行呢。一片慈父之心,拳拳爱子之情,怎么好辜负呢?您说是吧。”
她把菜炒好,饭后盛出来,再给锅里添水,准备
韩春霞觉得自己在厂里都是嘴皮子利索的人,今儿才算是见到真正厉害的主了。
自己说了她一句女人应该把家里收拾利索。她句马上表示说她自己也要忙着‘搞研究’,什么职业女性。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你儿子是大学生,我也是大学生。凭什么我就得伺候他啊。我又不是家庭妇女。
还说什么自己手劲大,不就是说自己粗鲁,乱发脾气,还推卸责任吗?
做婆婆的提醒儿媳妇过日子要节俭,她马上把印长天搬出来,暗指自己不是个慈母。
没有说一句难听话,可句句都跟刀子似得往人心窝子上戳。
说话轻言细语,脸上笑意盈盈,笑里藏刀不过如此。
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媳妇。
当然了,儿媳妇出身好,学历高,这都是有面子的事。关键是肚子还争气。这样的儿媳妇拿出去是挺有面子的。厂里谁不羡慕自己啊。
可这什么事情还真是有利有弊。这性子也太厉害了一些。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不高兴又能怎样,自己没有底气摆婆婆的谱。
她还得好言好语的说话。
“你说的也有道理。”韩春霞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半天才道。
这就对了嘛!有话好好说。只要不过分,该管的也不能干看着的。
但是想要指手画脚,对不住了,咱们不伺候。
她态度和缓了,林雨桐的语气也就柔和了下来,“相互理解,重在沟通嘛。咱们娘俩在这里说叨说叨,不就很好吗?”
这时候,四爷推门进来了。饭盒是空的。
“好菜都卖完了。去的晚了。”他是这么解释的。
但林雨桐敢保证,他就在外面听墙角。根本没去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