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真的非走不可吗?”昭郎眼泪打转,鼻头通红,小小男子汉强忍着不哭,可眼泪压了回去鼻涕却掉下来。
董娇蹲在董念瑾跟前轻柔的拿绢帕替他擦脸,“嗯,非走不可,你也听见近来坊间的传闻啦,你应该明白的。”
昭郎快六岁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他从小就知道他是宣平侯府的小侯爷,他身上背负着照顾侯府的重担。
自他懂事起,他就听母亲反复讲述董家复起的经过,为了他能平安诞生,姑姑卧薪尝胆于危险中搏命,曾祖母更是立下毒誓,愿以自身寿元换他降临。
小时候他不懂姑姑一个人扛起董家要付出多少心血,可越长大,他越心疼,姑姑太苦了。
曾祖母走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什么叫分别,他不难过,但他现在懂了,虽然姑姑对他学业上很严苛,但平心而论,整个侯府里最疼他的就是姑姑,他舍不得。
越想,董念瑾越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董娇不肯撒手,埋在她肩头哭喊:“不,我不要你走,姑姑你别走,你别丢下昭郎,求你了姑姑,你别走......”
闵氏侧头,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当然知道董娇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因为要保住董家,保住侯府。
如果她和顾承允继续以从前的身份活着,他们拥有得太多,会遭人嫉妒,使人眼红。
可若他们一无所有,谁还会去在乎两个赤手空
拳的人呢?
董娇摸着孩童柔软的头发,替他拍背安慰:“对不起啊昭郎,这次姑姑可能没办法答应你了。姑姑其实有些累了,也不想再困在京都这座巨大的围城里,姑姑想出去走走,想去看看这广袤的山河与大地,想做一只翱翔在碧空苍穹下自由自在的小鸟,姑姑想自私一回,你可以原谅我吗?”
昭郎聪慧早熟,董娇的话他全都明白,他怎么可能怪她,她把董家失去的一切全都拿了回来且还全部托付在他的手上,他明白姑姑的不易,更明白姑姑的艰难,他就是不想她离开,他舍不得她走。
“姑姑,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昭郎虽然舍不得你走,可昭郎更希望......姑姑你能快乐,如果离开能让你高兴,那你就飞得远远的,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要回头。”
董娇的泪再也困不住滴落在昭郎肩头,她克制着自己,可颤抖的肩膀依旧出卖了她伪装的坚强。
她从小照顾长大的小孩长大了,还长得这般优秀,她好骄傲。
与家中人话别,董娇带着月离收好东西从角门悄然离开,顾承允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他一袭竹青色绣白鹤羽云纹缎袍,腰间缀着莹润透亮的月牙形玉佩,玉冠银簪,俊俏风流。
“等很久了吗?”她提裙上前。
顾承允自然地伸手将人牵住,“刚到,可都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走吧。”
心中
万般不舍,明知家人都在身后,可董娇就是不敢回头看,她怕再多一眼,她会忍不住想留下。
此去经年,再相见却不知是何时,何舍?
“阿娇!”
“姑姑!”
“长姐!”
“大姑娘!”
所有人都在喊她,董娇泪水盈眶,手脚止不住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