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积雪消融的腊月底，当秦行烈终于处理完了各种事务，摆开浩荡的仪仗来到石城提亲时，何筝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励王殿下，听说有人要为你挑选两名侧妃？他们还请托到了阿昭面前，想要阿昭在你跟前说情，让你去上京城中，选两位贵女？”

秦行烈看见何筝的时候，就已经全神警惕了。

结果何筝这句话一说，他的背心几乎都要冒出冷汗了。

这是什么人，在背后诽谤他？是何居心？难道不知道他等到今天，能光明正大地登门提亲有多不容易吗？

为了这次提亲，秦行烈召集杜平谷、江原以及求死军的智囊团商量了不知道多少次，准备了各种聘礼，只求何筝满意。

结果竟然有人在背后给他挖坑，散布这样的谣言！

万一要是何筝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正妃还没有迎娶入门，就开始讨论侧妃的人选，不肯把阿昭许给他，那他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在战场落入下风都不曾变色的励王殿下

，被这一句话震慑得面色大变：“老夫人，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您千万不要相信这些话！”

“本王可以发誓，今生今世，只有阿昭一个！绝对不会有什么侧妃！”

秦行烈没有戴面具，脸上的焦急一览无余。

何筝却面色淡然，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誓言和诚恳而动容。

“这样的话，天下的男人大半都曾经说过吧。”她与顾昭颇为相似的脸上露出几分冷意，“待到女人进了家门，关在后宅之中，就整日只能看到四方墙壁围成的一块小小天空。”

“而男人也会慢慢改变，觉得女人无趣起来，不如外面的女子新鲜美好。”

“那时候，你还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吗？”

“你作为超品亲王，位高权重，正妃之下两位侧妃，更是北安皇室早就订下的规矩。”

“今日你急了，向我发誓说没有侧妃，来日被人嘲笑惧内，被更加年轻温柔、明媚鲜艳的女儿家仰慕表白，你能忍得住不接受，不给人家名分？”

何筝的目光扫过站在秦行烈身边的杜平谷和江原，嘴角勾了勾：“你看，他们都算是对阿昭很了解的，却也不一定就赞成你这一辈子只有阿昭一个女人。”

“那么，你的敌人肯定会用这一点来攻讦你，你颜面受损，会不迁怒阿昭吗？会不改变主意吗？

”

秦行烈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等到何筝说完，才开口说道：“老夫人，你也知道，我自幼不受父母宠爱，在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好几次都差点死去。”

“那些对我下手的人，都是后宫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失宠的妃嫔。母亲被保护得严实，她们就只能往我身上撒气。”

因为元稚眉有孕的时间比较微妙，无法断定腹中孩子到底是武帝的，还是守正帝的，所以秦行烈根本得不到任何一方的庇护。

他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多少次在鬼门关前徘徊。

他体内的那些毒，就是来自后宫不同妃嫔的手笔。

“只因为后宅女子争宠，就让我经历了无数次痛苦的折磨。我怎么能让我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再次在自己儿女的身上重演呢？”

秦行烈望着何筝，神情真挚：“再说了，若是阿昭当了正妃，我却背叛了她，又纳了侧妃，她肯定会把我捅个对穿，绝对不会饶过我的。”

“还有老夫人，您这样的人物在，我又怎么敢自食其言，违背承诺？难道我不怕您手中那些精锐，潜伏在我王府中，将我碎尸万段？”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如老夫人您这样的祖母，连先帝的仇都不会忘的。”

“我若是有什么心思，哪敢自投罗网，来老夫人面前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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