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在东城下了车,等车夫走后,又步行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才找了一个酒楼,赏了小二一些碎银,让他叫了一个靠谱的房屋官牙来。
“先生是要买房子吗?”牙人十分殷勤,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顾昭。
顾昭如今的样子,容貌平平,气质普通,身上倒是穿着绸缎,看起来应该有些家底。
“请坐。”顾昭用从老嬷嬷处学来的变声之法,声音与正常男子无异,“不知牙人如何称呼?”
牙人听他说话从容,语气斯文,态度又恭谨了三分:“多谢先生,小的姓杨。”
“我想寻个小院
子,平日清净,来往方便,偶尔过来小住,不会惊扰邻里的那种。”
牙人也是见多了客户,并不询问缘由,而是将自己所知的几处都介绍了一番。
顾昭跟他聊了一会儿,见他不是那种虚言狡诈之人,就跟他一起去实地观看了几处,挑选了两个自己看中的小院子,爽快地买了下来。
杨牙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两个小院子合起来将近一千两,他能拿不少佣金呢。
这让他拿着顾昭的假身份办理手续的时候,脚底下简直像生了风一样,打点小吏们时也爽快了许多,没用多久就把房子过到了顾昭名下。
说是快,这一通下来,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顾昭揣好房契,进了一家干净点的小饭馆,点了两个菜。
刚吃到一半,就听见外面吵闹起来。
顾昭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听——观察周围所有细节,整理分析,预测推断,是她一直在坚持的锻炼。
不过,当一个名字跳进她耳朵时,顾昭不由变了脸色,推案而起。
“陆启,你发财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别是偷人家东西了吧!”
“你可真不愧是贱人生的野种,天生的下流坯子,好的不学,竟然学着偷钱!”
“这是我的钱!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你挣的?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你干什么能挣这么多钱?”
“怕不是学他娘去卖身了吧?”
几个男声一起大笑起来,恶意几乎满溢而出。
“别说,就凭这张小白脸,去南风馆里说不定还真的能卖个好价钱呢。”
“那不是要卖屁股了?啊?哈哈哈!”
“前几天我可是看见你跟一个小胖子鬼鬼祟祟的,那就是你的买主吧?”
“怎么样,小胖子功夫好不好……”
“来,让我看看你都给大爷们买了什么好东西!”
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惨叫起来:“啊啊啊,你敢打我?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你放开!快打死他!”
饭馆旁边的小胡同里,几个人撕打成了一团。
被好几个人一起殴打的青年紧紧掐着身下人的脖子,咬着他的肉不放,哪怕是被人从背后连踢带打也不松手松嘴。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好几个,只有够狠盯着一个人往死里打,才有胜利的可能。
他已经做好了被打个半死的准备,可是和他预料不同的是,背后的攻击只有几下就消失了。
没有放开掐着敌人脖子的手,他警惕地回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正将两个敌人的头狠狠一碰,然后随手一丢,就像是扔掉什么垃圾一样随意。
那几个总是欺负他的男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墙根了。
他翻身向后一缩,把手里接近昏迷的人往前一推挡住自己:“你是谁?”
陆启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吓人:
他藏在黑影中探出头来,脸上沾满了鲜血。
开口问话的时候,牙齿上和嘴唇上的血液赫然在目,加上那双灼灼如同暗夜兽眸的眼睛,仿佛是丛林中捕食的野兽!
面对这样的陆启,顾昭却笑了起来。
果然是他啊。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陆启陆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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