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康定了定神,还未理清思路,旁边就有反应快的官员凑趣道:“恭喜国公爷,不愧是开国公爵,家门不凡,就连贵府千金都能加入控鹤司,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不是,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北安控鹤司设置女官,甚至只要女子确实有能力,都能坐到主官之位。说不定几十年后,令爱就是又一位女紫鹤呢。”
林维康心头百般滋味翻涌,眼前这张脸,与十几年前那张脸似乎重合在了一起,尤其是那双清凌凌犹如波光摇漾的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微微闭了闭眼,把那些念头压了下去,沉着脸问:“天都黑了,你往何处去?”
“回禀父亲,明日便要入职,住在国公府诸多不便,我今日就要搬走了。”
顾昭话音刚落,一辆挂着白鹤牌子的黑色马车就从胡同口缓缓驶入。
林维康皱起了眉头,话语里稍有不满,“搬出去?搬哪去?是我国公府太小了容不下你吗?”
顾昭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林维康却能够感受到她眼神中的冷淡。
“典大人亲自点了我参与太子吐血案的调查事宜,事关重大,不便在家居住,还请父亲大人体谅,以后也都不会有闲时来打扰国公府了。”
一句一个打扰犹如耳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的林维康脸生疼。
门口又是一瞬间的寂静,好几个官员都开始认真打量顾昭,刚才这些官员对顾昭的赞许不过是为了恭维林维康,并没有谁真正多看顾昭几眼。
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为官牧民,名垂青史,才是正道。进入控鹤司为皇帝鹰犬是邪门歪道,哪怕煊赫一时又如何?
北安立国二百四十六年,控鹤司的首领总也有十几二十个,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但是顾昭说她加入了调查太子吐血案,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今圣上年近花甲,膝下几位皇子都已经长成,一场夺嫡之争已经拉开序幕。在这个时候,太子出了事,不知道引发了多少暗中的波云诡谲。
若太子痊愈,必定重待调查的这些人,若他好不了,其余皇子也一定会讨好这些调查的人,以便得知确切消息。
那么现在加入其中的顾昭,无
论如何都能接触到未来的储君。
这是多好的机会!
“令爱果然不凡!”
“恭喜国公爷,后继有人啊。”
“论起来,令爱入职控鹤司,国公爷可是该摆酒请客,好好庆祝庆祝的。”
几个官员一边说一遍用眼神向林维康示意,平时林维康多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反应这么慢?是高兴过头了吗?
林维康有苦难言,他刚刚跟顾昭摊牌,让顾昭为了国公府牺牲自己,结果现在顾昭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控鹤司的官员,并且即将参与调查太子吐血案。
他真是想杀人却给人递了刀,进出都是血。
这让他怎么开口,让顾昭找机会把调查结果和进度第一时间通报给他,还是让顾昭在必要的时候做些手脚?
饶是他脸皮够厚,这会儿也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昭却仿佛没有看见林维康的复杂神情一样,“父亲大人,公务在身,不敢怠慢,我这就走了。”
林维康这才缓缓开口:“阿昭……”
顾昭抬头,看到林维康一脸慈父的样子,他看似关切,却话里有话,“好好做事,谨言慎行,若有什么需要,就派人来府上告诉为父。”
顾昭静静地看了林维康片刻,忽然轻轻一笑,唇红齿白,笑容明媚。
林维康却莫名地感到身上一冷。
“多谢父亲,我都知道。”顾昭躬身一礼,带着两个小鹤走向了等待已久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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