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了一声,他看向了安王,略带惋惜道:“哥哥啊!朕不忍责罚你们,但若不处置,难堵天下的悠悠之口。”
安王立刻跪在地上,情真意切道:“臣不愿圣上为难,愿受圣上责罚。”
皇帝抬眸,提起御笔良久,又放了下去,他踱步站在了朱则面前,看了他半天,最终缓声道:“朱则也大了,还是早点定下来吧!朕听说,镇北侯家的独女,已经寡居三年了,镇北侯家的女儿,那是朕的皇妹都连连夸赞的人,还有一身好武艺,朱则这个性格,总归是要个人管管的。”
朱则擦着冷汗,嘴唇都吓得发紫,他哆嗦道:“圣上,臣愚钝,臣配不上……”
“配不上?”皇帝审视地看着他。
朱则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直接就哭了出来:“皇叔父,侄儿不能娶那个母老虎,再说了,镇北侯全家都战死战场,就留了她一个人,这还算什么镇北侯府。”
“住嘴!”安王立刻制止。
他用袖子拂去了冷汗,赶紧请罪:“圣上恕罪,犬子言语无状,既然是圣上的恩赐,臣必定照办,他日,若是镇北侯家的小娘子进了府,府里的一应事务,也都交由她做主,往后,也断然没有再让朱则出去胡闹的事儿了。”
皇帝见状,轻轻点了点头,他摆了摆手:“行了,带朱则回去吧!”
他的语气顿了顿,又补充道:“玉不琢,不成器,哥哥,你回去好生想想吧!切莫辜负了朕的一番良苦用心。回头,还是让朱则去傅卿府上道个歉,也莫要让百姓觉得,咱们姓朱的都仗势欺人。”
安王连忙行礼:“臣遵旨,臣告退。”
处理了安王这边后,皇帝将目光看向了宁安行,他负手而立,又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盯了他半晌。
傅相见状,诚惶诚恐道:“圣上明鉴,安行年轻,行事莽撞,有臣教子无方之过,臣愿代子受罚。”
宁安行错愕地看着傅相,他知道傅相对他的心是这世间最热忱的,也是真心盼着他好的。
可是,傅相现在说的,却在称呼他为儿子。
他望着傅相,轻轻摇了摇头:“舅父,不可。”
皇帝亲自扶起了傅相,他叹了一声:“你与朕,虽名为君臣,但在朕的心中,朕却视你为至交好友一般,朕就真是那般不辨是非之人吗?”
“可……”
皇帝紧握住了傅相的手,恳切道:“你信朕,朕会秉公处理的。”
他说完,眸光看向了宁安行:“虽然朕那侄子委实不成器,但若人人都想着凭拳头伸张正义,那要衙门府尹做什么?又要朕做什么?”
宁安行双目澄清透亮,他拱手而拜:“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臣有过失,愿一力承担。”
“那朕就将你发配边疆。”皇帝道,他讳莫如深看着宁安行,“昔日,朕断了你的科举之路,今日,朕再给你一条路。”
宁安行错愕看着皇帝,这是他长此以往的夙愿,这夙愿曾一再难偿。
可现在,皇帝却告诉他,他可以去做了。
“你可恨朕昔日对你无情之举?”皇帝问他。
宁安行忍着眼泪,轻轻摇了摇头:“臣不敢。”
他坚毅地朝着皇帝抱拳:“臣,定不会辜负圣上。”
皇帝爽朗一笑,他道:“好!傅卿果然将你教的很好,朕也相信,朕看上的人,不会错。”
宁安行看着皇帝,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他也曾在心中埋怨过皇帝,可不管如何,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若他在皇帝的位置上,却不一定能有他这样的胸襟。
毕竟,古人之人,谁人不知,凡事斩草除根,才是最高枕无忧的呢?
傅相激动地和宁安行对视了一眼,他欣慰笑了起来,他是由衷地为宁安行高兴的。
宁安行却在此时,看着皇帝,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问他:“你还有什么顾虑?”
宁安行想了想,他看着皇帝,无比诚挚道:“若臣能在战场上立得战功,臣想向圣上求一个恩典。”
皇帝静默了片刻:“什么恩典?”
他有些紧张,心中斟酌了一二,到底是顾虑此时说出来了,有损她的名节,且他也说不好,自己是否能够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