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行察觉到她的目光,又唯恐她会发现自己已经脸红了,他低下头,用最漫不经心地口吻戏谑道:“阿姊,再看,我可要动心了。”
他说完后,连呼吸都屏住了,勒紧缰绳的手心都在冒汗。
这是他第一次试探。
唐延年并没有意识到,她笑了笑:“我拿你当弟弟看,看着你这一路成长了不少,我甚是欣慰。”
就只是弟弟么?他在心里问了一句。
但他嘴上也是口是心非道:“阿姊也是如此。”
唐延年叹了一口气,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初我万念俱灰,还是你劝我进京,搏一条出路来。”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到底是我不争气,进京已久,却是被琐事缠绕,杀害平安和益寿的凶手,还是没有找到。”
“别尘既答应了会查,应当会有下落的。”宁安行安慰她道。
唐延年没有再说话了,她低垂下了眼眸。虽时过境迁,可她心中的那股气就愈发浓烈地聚在了心头。她恨极了自己无能,时至今日,竟还是没能找出个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一颤。
能够把事情处理得这么干净的人,定是与京都盘根错节的势力有关。云水止并非是无能之辈,他久久没有给她回话,要么就是线索断了,要么就是他查到了什么,但他也不敢轻易言说。
唐延年思考了片刻,她问宁安行:“别尘此人,可能做到明镜高悬?”
“他可以。”宁安行笃定地回答,他想了想,又安慰唐延年道,“阿姊若不放心,待此间之事了结,我帮你去问他。”
“多此,那就麻烦你了。”唐延年感激道。
宁安行摆了摆手:“我帮过阿姊,阿姊也帮了我数次,在我为前程挣扎的时候,也多亏阿姊为我谋划,送了我这一程,诸多恩情,伯寿谨记于心,客气的话,还是不必再说了。”
唐延年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宁安行咬紧了牙关,厉声叱了一声:“驾!”
他就这样和唐延年一起迎着雨,奔向了侯爷之处。
也就是同行的这一趟,成了宁安行日后处于绝境之中的执念,让他无数次挣扎着想要求生。因为,他还想再见她一面。
且说侯爷那边,众人都已等得焦灼不已。
金全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反倒是侯爷很是沉得住气,他气定神闲地在帐篷里烤野兔,他闻了闻,撕了一个兔腿给金全。
“你再转下去,本侯的头都要晕了。行了, 你赶紧坐下,来吃点。”侯爷挥手道。
金全接过了兔腿,刚坐了下去,又沉不住气了,他又在原地转了个圈,终于忍不住问侯爷:“侯爷,这时辰就要到了,您怎么是一点儿都不急?”
“急又能如何?”侯爷反问。
如今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困局。
他是功高盖主的武将,满朝文臣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是诏书未置,出兵剿匪,他能被文臣的唾沫淹死。
可若是不出兵,他与唐延年的约定是当着众人的面许下的,那军令又当如何?
“侯爷,赶紧想想退路啊!如今圣意不明,可别忙活一场,最终落了个里外不是人。”金全有些焦灼。
侯爷眸光深邃了起来,他静默了片刻,缓声道:“不急,就算要出兵,也要先吃饱饭。”
他说着,瞥了一眼金全:“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你这性子却还是沉不下来?”
他定了定心神,平静道:“打不起来的。”
“侯爷的意思是.……”金全沉吟,少顷,他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愚钝,还请侯爷明示。”
“圣上会放了那些人,只是,圣上也另有打算。”侯爷沉静地说道。
金全见侯爷这般有成算,他长吁了一口气,跟着坐在了侯爷身边,接过了侯爷递给他的兔肉。
吃饱喝足之后,侯爷站了起来。
侯爷道:“通知下去,整顿三军,蓄势待发。”
“侯爷,您不是圣上会宽宥吗?”金全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