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小路上，荼费力的拉着比她高大的驴子，陈叶扛着刀在前方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荼有没有落后。

每次回头的时候，荼总会赶紧几步跟上陈叶的步子。

“哎~\"陈叶有些后悔了，他或许不应该让荼跟着自己，因为他前进的路程短了许多，如此还自己还背了许多东西，就是怕荼牵不动驴子，即使如此还是慢了很多。

“啊，啊啊。”

荼突然喊了几句。

陈叶无奈的停下脚步，蹲在荼的身前。

“怎么，累了？”

“嗯。”荼点点头。

“行吧。”陈叶看了一眼天色渐晚，太阳已经西斜快要到晚上了，应下了荼的请求。

经过几天的相处，荼身上的绳子已经消失了，他们两个人相处的还算不错，荼也没在有过别的小动作，于是陈叶也就放开了荼的自由。

两人一起收集了些许的木柴，点上了篝火。

温度和亮光让人感到安心，两个人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嘿，丫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递给了荼半块干粮之后陈叶问道，他不在乎荼的心境如何，在这种乱世之下活下去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

“啊啊，”荼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陈叶。

“你问我？”陈叶和荼相处之中逐渐发现了一个奇异的事情，尽管荼不会说话，但就看着她的眼睛他就能明白荼的意思，就像是几生几世的默契。

“我啊，”星星遍布的夜空一闪一闪，陈叶开始讲述一个奇异的故事。

他叫陈叶，来自京城中的一个滔天权势的府邸之中，宰相府。

他是当朝宰相的嫡子，从小养尊处优，灾年本不会和他牵连上任何关系，但是他有一个好老师。

在他幼年的时候陪同当朝太子一同读书，受当朝帝师太傅教导。

太傅和太子言天下人蝼蚁也，太子乃天命，天命与蝼蚁孰重孰轻无需多言。

但在与他交流的时候却是声泪俱下，言天下疾苦，久病多灾，带他走遍了天下的积弱之地，他见到了无数人民吃不饱肚子，甚至有饿死的存在，然而当地官员们依旧严苛，赋税高，劳民苦。

最开始陈叶不明白为何老师要说出两种截然相反的话语来。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太子就是要俾眤天下，而他哪怕生为宰相之子可依旧是黎民之身。

“居高位者，天命也，天子也，他们真的是天命吗！连年征战，灾年接连，赋税劳役，贪官污吏，他们收取了多少，最后还是百姓受苦，所谓居高位者，不过是一个又任性又可笑的小孩子。”

陈叶一辈子记得老师的这句话。

到后来，灾年愈发严重，十五个省，十三个陷入水深火热，无数的灾民离家出走，树皮扒了，甚至开始吃土，陈叶无数次进谏宰相皇帝，但最后全都无动于衷。

这时候陈叶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黎民中的一员，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放弃了一切，拿走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背上一把朴刀，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他散尽钱财，但发现自己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是九牛一毛的人，但他无所谓，哪怕死在这条路上，他也不会再回去，与庙堂之上的人同流合污。

“呜。”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说了我的，你呢？”陈叶看向荼，可谁知荼已经蜷缩在一起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