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到哪儿说理去。
默了片刻,王有福叹气:“我可能真是个畜生。”
“怎么讲?”
“只要看见你,就想睡你。真不清楚到底为啥子。”
小苇陡然一惊,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手臂已经箍住了他的腰,这是坐其他人车后,没有过的事。
或许有过肌肤之亲的,潜意识里就没了隔阂吧。
想到王有福的另外一层意思,小苇不禁脸红心跳,这家伙不会现在就有了感觉吧。
又想到那夜的平静接受,不只是认命,一定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在左右。毕竟,如果自己真觉得恶心,王有福绝不可能顺利得逞。
这特么算哪门子事儿。
努力摇摇头,努力把语气降到冰点:“作为畜生,你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话虽如此,小苇突然感到寒风刺骨,发觉自己忽略了生命里某件特别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的学名叫:命。
小苇只好岔开话题:“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这种人,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吃饱穿暖,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然后混吃等死。可比不得你们。”
“我们咋了?”
“你们都是做大事的。是要指点江山,翻天覆地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追求和我们可不一样。”
“是人都一样,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有生老病死,一切生命,本质上都是平等的。”
“那是骗小孩子的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不。我信。”
“行。你水平高,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呢?”
“知道。你想把我摔死。”
卧槽,遇到这种无赖,小苇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到了村口,王有福停下,将车子还给小苇:“你自己回去,免得让人看到产生误会。”
小苇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王有福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快步离开。
不过是误会两人还有希望,这点,小苇根本不在乎。不过,这无赖还是挺有心的。
照剧本的通用套路,下来应该是一场极度煽情的生离死别:小苇和爷爷互相致歉,互相理解,互相慰藉,将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部释然。然后,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然后,看着爷爷蹬腿三下,哀怨地呼出最后一口气,瞳孔放大后,在嚎啕大哭声中,父亲上前安抚眼睛,让其紧闭。
纵然历经过多次死亡,心硬如铁,小苇也不敢保证不会失态动情。毕竟,面对亲人的亡故,没有人会因为司空见惯而保持冷静。
好在这些都没有发生。
回到家,爷爷已经被停放到堂屋正中的大门板上。记得自己死后,是停放在客厅边地上的,身下只有一张破草席,看来长幼离世,停放都有讲究。
看到小苇,母亲立即跪下放声大哭:“公公睁眼看看啊——你最喜欢的小苇回来了啊——可小苇再也见不到你开口说话了啊——临终前你只记挂着小苇啊——还说哪怕不办丧事埋肉身也要给小苇贺学啊——咋就不等小苇回来再走啊——小苇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啊——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小苇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啊——给你烧香磕头啊——做你最好的孙女啊——”
这里人讲究哭丧,哭得真心,哭得好听,哭得有感觉,如能引发同感,让人陪着掉眼泪,就是最大的孝顺。
后代女人多的,还会来几场哭丧大比拼。大多数都是借哭丧之名,发泄对亲情的不满与怨恨,那就会哭得回肠荡气,精彩纷呈。常常让人感同身受,拍手叫好。
母亲无疑是此中高手,后来还做了替人代哭这种职业。
小苇面无表情地停好车子,谁也不招呼,径自走到门槛前,跪在一捆麦秆上磕头。
心底莫名其妙涌出一个词:乐极生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