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地儿不错啊！”

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将叶诚从梦境中拉回现实。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来者，慢悠悠地从床上起身开口问道：“您怎么来了？”

柳笑风打量着屋子摆设，答非所问道：“那事没什么头绪。”

叶诚自然知道柳笑风指的是昆仑案，便问道：“您回来了，那梅先生那儿...”

“哦，他也进京了。”柳笑风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啄一口后调侃道：“你倒是会享受啊。我都想留下来住几天了...”

“己辛壬三房还空着，前辈自便。”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叶诚已经在考虑其他的事了——梅吹雪也入京了？他入京所为何事？他也到了干支居吗？柳笑风也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劝慰道：“他之前就要进京，出了这档子事就给耽误了。他不会在这儿找你麻烦的，放心吧。”

被看穿心事的叶诚讪讪点头。可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陈散来报万历召他入宫？！

柳笑风看到陈散的第一眼就挖苦道：“哟，你还没死啊？！”

陈散瞥了柳笑风一眼，淡淡答道：“我还等着给你送终呢...”

说完，彼此击拳，相视一笑。

......

叶诚匆匆离开，自然是没见到这一幕，但他觉得应该也不至于打起来——二人争指法宗师那一战惊天动地。现在上了年纪，差距应该更小才是。

等叶诚入宫，却发现梅凌雪也在场？！还不等行礼，万历上前一把扶住他忙道：“免礼，免礼。今儿个朕把梅先生跟梅小姐请来就是谈谈你的事。”言行间对叶诚的终身大事表现得似乎比自家孩子还上心。

“叶百户，这次主要是梅先生想见你。只要你过了他这关，朕就下旨给你赐婚！”万历拍了拍叶诚的肩膀，对方期许的目光再加上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支持让叶诚有些受宠若惊。

梅吹雪看了一眼自家闺女，释然问道：“你真想娶我女儿？”

叶诚看了眼低头玩手却红了耳根的梅凌雪，他深吸口气后毅然点头道：“非她不娶！”

“你若能查明昆仑案，我亲自为你们主婚！”梅凌雪说话的同时看着万历——似乎是在跟对方说：“哪怕是我女儿喜欢的人，我这关也没那么好过。”

万历倒是被梅吹雪的话勾起了兴趣，他好奇问道：“昆仑发生什么事了？”梅吹雪似乎早就在等他这么问，将昆仑派的惨状一五一十地跟对方说明了。

听完昆仑灭门的消息，万历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雷鸣：“竟有此事！”其余三人不敢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来人呐！传朕口谕，让锦衣卫全力配合梅先生跟叶百户调查昆仑案！”义愤填膺的样子简直是将爱民如子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若能得锦衣卫相助，那离真相又近了一大步。”

这句有点恭维的话让叶诚有点吃惊，梅吹雪竟然会向万历低头？但细想也可以理解——昆仑案连柳笑风都说没有头绪。若是锦衣卫肯帮忙，确实有很大助益...

叶诚想起自己之前听过的一桩事——二人决斗，其中一方被暗算身亡。有一个人听到这桩事不远千里杀了那个暗算对手的小人，替死者报仇雪恨。而那位主持正义的人，就是早年间的梅吹雪。若是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不免有人会拍手赞个“好汉子”“讲义气”之类的话。但这事儿奇就奇在，梅吹雪与那二人素不相识...

虽说是向万历低头，但梅吹雪是为了那三十九条枉死的人命，为了真相低头！

万历不以为意地摆手：“这等谄媚之词就不必多谈了。不知梅先生可查到些什么头绪？”

“这个案子，或许跟唐门有关。”

梅吹雪的这番话真的是说到叶诚心坎里了，听得他是连连点头——之前跟花采岁聊天的时候，他才想起有下毒这个可能。准确的说，是想起有唐门这个用毒出神入化的门派。

“唐门？那就查！管他唐门咸门，犯法就给朕狠狠地查！叶百户这块令牌给你，锦衣卫三品之下随你调动。务必配合梅先生查清此案！”万历摸起桌上的一块令牌手递手交给叶诚。

见到九五之尊不仅为自己终身大事忙前忙后，还无条件地放权给自己。这要搁任何一个锦衣卫，且不说肝脑涂地以表忠心了，起码得感激涕零热泪盈眶吧？但叶诚没有——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希望万历让锦衣卫查这桩案子，但对方丝毫不放在心上。再加上手上这枚出现得恰到好处的令牌...

或许，他应该等的就是此刻吧。想到这层，叶诚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身子——仿佛手里的那块并不是令牌，而是冰块。

万历看着梅凌雪问道：“梅小姐，你的意思呢？”

梅凌雪“啊”了一声。听到查案方可成亲的要求后，她总觉得父亲是刻意为难叶诚，但也觉得父亲是在乎自己。她先看了一眼叶诚，又瞄铁面无私的父亲，最后弱弱道：“我，我听爹爹的...”等她说完见叶诚没有不满，反而带着温柔的笑意朝自己微微颔首，心里稍稍放心。

万历坐回龙椅，口含天宪道：“既然双方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等叶百户查清这桩案子，朕就下旨为你们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