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县主府来了个老熟人。
是之前在大理寺的赵少卿,他叫赵子睿,比程长宴大了三岁,也是少年成才考上了进士,进入大理寺办差,一路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二十三岁就成少卿,在大魏朝也是很少见了。
他一身风尘仆仆,大口大口吃饭,仪态都顾不上了,含含糊糊道:“这一路过来太难走了,到处是土匪流民,还有乱军,我小命差点交代在路上,天天饿肚子……唔,你们这儿的菜饭真好吃!”
他一口气吃了四大碗饭才罢休。
程长宴这才问他:“怎么忽然来宜州了?”
“别提了。”赵子睿叹气,“自从你离开京城之后,文少卿这个大理寺卿,就被俞家人顶替了,那人就是个草包,天天乱判案,我实在是气不过,与他吵起来了,结果就是,我被俞家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罢官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京城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所以我就来宜州了,程大人该不会不收留我吧。”
程长宴入朝为官后,和赵子睿年龄相近,十分投缘,好友投奔,他自然高兴。
他开口:“你别抱怨我给你安排的事情多就行。”
赵子睿一下子就笑了:“小小一个金平县,还能有京城的案子多么,只管给我安排就是。”
他一拍脑袋,“差点把大事忘了,我来宜州时,襄阳侯府托我带的信,县主请收好。”
李知月双眼一热。
因为雍州失守,战事吃紧,各省自顾不暇,一路上的驿站形同虚设,往来通信也断了,她和家里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联系过了。
“多谢赵大人。”
“赵某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赵子睿笑着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二,县主就叫我赵二吧。”
李知月笑着道:“你一路策马而来,奔波不已,先好好休息几天,再说日后的事。”
赵子睿应下来。
李知月拿着信进了自己的卧房。
将信拆开,拿出厚厚一叠信纸,一看就不是一天写的,而是每天写一封就放进来,写着写着就写了这么多,终于找到个寄信的机会,就一股脑塞到了赵子睿手中。
信上的字不太好看,很明显是出自他爹之手。
“月娘,你在金平如何了,那边的气候可还习惯……”
“月娘,皇上给你娘赏赐了一个流苏挽玉的簪子,回头见面了送给你……”
“月娘,你和长宴成婚也有半年了,你娘问你肚子可有动静……”
李知月喝了口水。
她爹的话太碎了,总是絮絮叨叨,她一句一句看完,从中提炼一些有效的信息。
前阵子,她一手创立的大戏楼垮了,大戏楼当初是陈家花十万两银子买下,大部分唱戏的角儿都主动留在了京城,还有她写的那些话本子,也一并卖给了陈家,照理说,就算是吃老板,大戏楼也能再坚持个一两年,居然这么快就垮了。
往下一看,就知道了原因,原来是俞家从中作梗,上朝时,鼓动御史台弹劾大戏楼的戏本子隐射嘲讽大魏皇朝后宫之事,果然龙颜震怒,大戏楼被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