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蹲稳!”
“我蹲的还不够稳?”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马步很稳?”
“别……别动手!”
一声砰响,袁润方再一次应声倒地,这也是他今夜第三次被老铁一拳击倒。
他们都是白天要做活的人,要练功也只有趁着清晨与夜晚的空闲时光。
“你这老鬼叫老子蹲马步,老子认了!可你时不时给老子来上一拳是什么意思,你要动手么!”
袁润方愤然立起,瞪着老铁的一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老铁也正瞪着他:“你这小鬼真的要与老夫动手?”
袁润方眼中的火焰又熄灭了:“单是运起你这天罡战衣就费了老……我五六成力,我怎么还蹲的稳?”
老铁哼道:“老夫还以为涅音寺教出来的弟子皆有无比扎实的武功,想不到也不外如是!”
袁润方又瞪住他:“老鬼,你骂我可以,可不许说涅音寺的坏话!”
老铁呵了一声,道:“老夫偏要说,你又能怎的?”
袁润方怒声道:“你他……”
老铁的双拳又一次握紧,直发出噼啪之声:“我怎的?”
袁润方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太好了!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老铁大笑一声,接着又将脸一板,道:“既然老夫说的有道理,你还不蹲好!”
袁润方直气得心中乱骂,把老铁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两三遍,可是他的身子还是选择了听从老铁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又扎起马步。
老铁忽然喝道:“你这是在蹲马步?”
袁润方道:“这不是马步是什么?”
老铁道:“老夫教你的是这种马步?你简直是在蹲驴步!”
袁润方睁大了眼睛:“驴步?”
老铁道:“只有驴子才蹲驴步,你是驴子么?”
这一次袁润方气得几乎嘴里也要喷出火,可是一看到老铁那对砂锅般大的拳头,他只好战战兢兢地再次运起“天罡战衣”之气。
这真是一门霸道至极的功法,袁润方才开始按着心法运气,便感到全身上下像是镀了一层铁,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被堵住一般,而自己的血液也好似被灌进了水银。
修习“天罡战衣”者必要肢体强健,还要身负厚实的内力。
袁润方天生神力,内功基础也算尚可,的确是修炼这门武功的不二人选,只不过他毕竟才与老铁学了几个月,此时要他将这门功夫发挥的得心应手也着实难为了他。
他只要一运起“天罡战衣”,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石头人,只能立着不动,任人打骂。
老铁曾在酒后说起自己当年惜败给血元戎之后功力大退,如今只剩下当初六七成功夫。
袁润方便忍不住揣测起血元戎的实力,可他一想到那如小山般的猛汉,又开始胆寒起来。
袁润方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忽听老铁说道:“小鬼,大小姐是不是就要对余跃海动手了?”
袁润方正在运功,他说不了话。
老铁沉默片刻,又沉吟道:“小鬼,你立稳别动,按着心法运气,切莫分心!”
他说话之时已绕至袁润方身后,一对满是老茧的双掌已按在袁润方背上。
——这老鬼要做什么?
袁润方正要纳罕,忽地感到老铁的掌心竟如同烧红的铁一般烫!
“小鬼,忍住!默念心法,不可分心!”
不止老铁的双掌很烫,袁润方那高大的身躯也如同烧红的丹炉一般——他分明感受到一股磅礴而灼热的气劲正通过老铁的双掌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的身躯,他此时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被架在烈火上烧烤一般。
这一段过程也并不是太长,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但袁润方却像是经历了几天几夜。
老铁收回双掌时,袁润方终于感受到了夜风的冰凉,而他吐出的一口浊气都是滚烫的。
当这阵热劲散去,袁润方顿感精神大振,发现自己竟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
“老鬼,这是怎么……”
袁润方回过身时,老铁已瘫坐在地上。
老铁喘息的很急,他的皱纹好像更深了,头发也更白了,他似乎在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就老了十岁。
“老鬼,你……莫要吓我!”
袁润方伏下身,忙地就要扶起老铁,却被老铁一掌拍在头上:“老夫还不会死!”
老铁确实衰老了不少,但他的双目却闪烁着精光:“以你之前的功力,与人交手之时,根本不足以运用天罡战衣。”
这是一句实话,袁润方反驳不了,所以他只好低下头,默然不语。
老铁又道:“所以老夫已把三成功力传给了你!”
袁润方怔住!
老铁盯着他,认真地说道:“强者生,败者死!这是独尊门的宗旨,所以即便师弟夺走了本属于老夫的一切,老夫也全然不在乎……但大小姐看得起老夫这个败军之将,愿给老夫东山再起的机会,老夫便不能让大小姐输了这一阵!”
“你这小鬼是大小姐托付给老夫的弟子,在你没有助大小姐登上门主宝座前,老夫也不会让你死!”
“如今的局面看似是大小姐与严公子联手对付余跃海,其实大小姐的对手始终是严公子!”
“老夫是门主那一辈的老臣,这一次不便插手年轻一辈的博弈,所以你……请你替老夫尽一份力,怎么也要保住大小姐!”
再过十日便是除夕之夜,所以这庭院中的风当然冰冷刺骨。
风虽冷,但袁润方的血却是热的!
“老鬼……你放心,只要我命犹在,没有人可以阻挡你与大小姐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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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力跟随余跃海多年,从没有在这府南城中见过敢以肉体硬接他拳脚的人,但在今夜他就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不仅以血肉之躯硬吃他的重拳,还不忘以拳换拳,好像时刻准备与自己同归于尽一般。
——他到底是不是人?
——他难道不会受伤?
——他难道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