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晚的教训，王白锡就试着在睡前给他做深度催眠，效果显着，没第一次时那种过激反应了。

又因为最近轩轩在自己家借宿，下班回来对方都做好热乎的宵夜等他，两人因此越来越融洽。

接触久了其实能发现他跟赵谨华真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只有人多的情况和跟不熟的人一块时才会搞寒暄那套，熟悉之后整的就是细水长流的走向。

就拿做宵夜来说，是某次王白锡抱怨买回来的炒粉味重了，轩轩二话不说就用冰箱现有食材给他加餐，甚至主动包揽了往后的宵夜，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而且在聊天方面，他提供的情绪价值绝对是最好的，心思细腻得和他大块头的外表截然相反。

不过现在病也治得差不多，公司又有事做，轩轩明天就要赶回b市了，叶真相听闻后今晚特意过来探望。

“最近有好些吗？”

“王哥很照顾我，已经好很多了。”

“有什么不方便和他说，和我说都可以。”

轩轩点头，眼睛飘忽到墙上的挂画，不同年龄阶层的全家福按年份陈列，目光游离到其中一张时他细细打量。

“王哥这张照片怎么是红毛？”

叶真相顺势望去，回忆顿时席卷心头，这个年龄段的王白锡正好当天十八岁生日，又因为沉迷某个游戏角色特意染了同款发色，连发型都修得差不多，走在街上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不过帅得太突出并没什么好处，来骚扰的人都明显翻了几倍，为了回归平静生活在发色脱落后又染回黑毛。

“阿蝉？”

见叶真相盯着照片出神半天，轩轩犹豫地喊了一声他才从中抽离，如实道来。

没想到轩轩居然对谈话中一带而过，王白锡喜欢并模仿的角色产生了兴趣。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叶真相开始翻手机相册，划拉下来清一色全是王白锡，轩轩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心生疑云，直到照片被翻出来才转移视线。

“当时照着角色凹的造型。”

目光刚对上他立马移不开眼了，拍摄的背景是天台，画面中的人一头张扬红发，身姿矫健，衣着宽大西服，领带随性的往脖子后甩，两手撑住身后石墙脑袋往后仰开露出显眼的喉结，表情轻蔑不屑。

叶真相滑动右侧，这张一改往前慵懒，手提尖刀就朝镜头冲刺，没等他细细品味大门锁松动，王白锡笑嘻嘻地边换鞋子边问：“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

两道视线齐齐探过来，王白锡被盯得有些发毛，“我脸上有东西吗？”

“在看你以前呢。”

“以前？”王白锡走过去，下巴自然地靠在叶真相的肩头上，定睛看清后反而不好意思，“怎么还留着，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红毛吗。”

“在你身上就很合适诶，和你现在穿得就差不多，再染发就复刻了。”说完轩轩脑子里已经有个大致模糊的形象。

“现在不合适了吧，我都老了。”

叶真相听到‘老’这个字眼后不爽地眯起双眼反驳：“你不老。”

王白锡扯动他的脸颊调笑：“不过比起你我确实看上去更年轻哈。”

这会儿叶真相倒是没有不悦，甚至被王白锡带动情绪跟着笑起来，轩轩觉得心中那块疑云此时已经拨去云雾，答案呼之欲出。

他俩有一腿。

一场饭下来叶真相的眼睛除了偶尔用来挑菜，其余时间基本都黏在王白锡身上。

尽管如此亲密无间，他还是看出了一丝猫腻，他们之间有种刻意的克制，明明更腻歪些没问题，可谁也没逾越过那条边界。

搞什么？单相思？

轩轩不理解为什么叶真相能如此克制，毕竟换做是自己与王白锡朝夕相处，喜欢他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也得到了答案，叶真相似乎对被看穿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承认得非常干脆，话锋转回王白锡后眼神暗了暗。

“现有的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最好？你就不怕王哥跟别人跑了吗？”轩轩不解。

“他不会跑的。”

“啊？”

叶真相的表情看不出忧喜：“是我当初把他最有可能成的亲事给搅黄了。”

“这……”

“他知道你对他有意思吗？借此说的话应该……”

“我怕了。”

“怕被拒绝？”

“他拒绝过，用我们是家人的理由。”

轩轩没想到这一层，也没想到看上去和睦的二人能发展成如此偏执扭曲的关系。

“要不，你们各自相亲别的算了。”

“我做不到，也不愿见他和别人，对他我一直抱有私心。”

“这么多年了，你没想过他有可能已经接受你了吗？”

叶真相低下头，这种假设他何曾没想过？说得夸张些他做梦都在想，但这是一场豪赌，赌对了如愿以偿，错了……哪来那么多六年。

了解过后轩轩对他们都有些无法直视了，假以朋友的名义纠缠，实则各怀鬼胎。

如果是朋友之间还好，坏在彼此的家庭都紧密相连，家人这层关系说出去也不大光彩。

谈完心他们打道回府，或许是因为今晚的交谈，叶真相回家后久违的失眠了，睡不着又想解闷只能打扫房间。

一枚银戒不偏巧掉落在地，他闻声低头准备拾起时愣住了。

环形叶钻戒。

叶真相的手滞在半空，思绪片刻后拾起戒指仔细端详，许多事情都夹杂在那个时间段，即使自己已经尽量回避不去想了还是不可避免。

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如果真的照着李月然的推测，王白锡早就对自己芳心暗许，而那时的他又全身心投在夏明白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的自己与那时的他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