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绫也不好强求,好在薛十娘虽然不能出面,却也将那掮客介绍得详细,有福伯这个同样熟悉地下城的人在,倒也不愁找不着人。
据薛十娘所言,张泉的这个心腹唤作杜二狗,通常呆在地下城唯一的青楼百花苑中。
这百花苑正是张泉开设的产业,杜二狗除了自己享受外,也是在为张泉看守着。
若有悬赏想请张泉出手,只消去百花苑消费上一大笔钱财,杜二狗自会凑上去询问具体事宜。
待条件谈妥,杜二狗便会暗中联络张泉,事成之后也是由杜二狗出面收取酬金。
说罢这些,薛十娘又重新倚回软榻,整个人也显得慵懒起来,缓缓道:“好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趁着天色尚早,你可去百花苑碰碰运气。”
闻言,云绫起身抱拳谢过,旋即看向安坐不动的福伯,问道:“福伯,可需要我出去等你一会儿?”
她这般问来,也是看出了福伯与薛十娘关系不简单,有心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
福伯看向薛十娘,正好与之目光相接,后者轻哼一声撇开视线,似乎并不愿见到福伯。
倏的,福伯轻笑出声,起身冲云绫拱手道:“多谢小小姐,老朽稍后便到。”
闻言,云绫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过,微微颔首独自走了出去,顺手还将莫言之一并带走了。
待其走后,福伯缓缓坐回木凳,看向一脸不悦的薛十娘,轻叹一声,道:“这几年你过得可还好?”
“哼!好与不好,又与你何干!”薛十娘垂眸摆弄着手指,没好气地回道。
“十娘······”福伯轻轻唤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得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薛十娘瞥了一眼有些颓丧的福伯,或许是心软了,亦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语气终究是缓和了一些,道:“若非你那个什么‘小小姐’用得着我,你是不是今生都不打算出现了?”
闻言,福伯抬眼看向薛十娘,沉默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十娘,作为一个父亲,老夫自知对不住你们娘俩。当初你们找来时,老夫欣喜若狂,恨不能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们!说来,老夫戎马半生,原以为就要孤独终老,未曾想过竟还能有一个女儿。只是······”
说到此处,福伯顿了顿,好似不愿回想这一段,半晌方才接着说道:“只是,彼时老夫职责在身,不能与你们相认。原以为能暗中护你们周全,岂料终究是没能护住你娘······”
说着,福伯已是泪眼婆娑,语带哽咽,眼中泛起了哀伤。
薛十娘一直摆弄着手指,并未去看福伯,实则一直都在认真地听着。
这些话,其实此前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她依旧愿意静静听着,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是她的父亲。
从小娘就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位顶天立地的好汉,跟随大将军征讨外族,守护边疆太平,总有一日会凯旋回来的。
然而,这一天她等啊等,却始终没能等到。
直到有一天,同村的里正说有人在京城看到了她父亲,娘便毅然决然地带着她来到了长安。
后面的事她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她也才不到十岁而已。
只记得有一日长安大乱,四处都是烧杀抢掠的叛军,娘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叛军的刀下,而她则被师父救到了地下城。
从此她便在地下城安顿下来,师父死后她又接过了师父的势力,渐渐经营到了如今的模样。
师父临终前告诉她不要怨恨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她最喜欢的几样玩具都是这个男人亲手做的,再通过师父之手送给她。
只是,她的父亲当年因为职责所在不能暴露身份,这才没与她们娘俩相认,后来又因没能护住她的娘亲而心怀愧疚,不敢相见。
终于,时隔多年,她们父女在师父的病榻前相见了。
师父是父亲的老部下,师父病重,这才通知父亲赶来带她走。
只是,她已经在地下城扎下了根,不愿离开。
办完了师父的后事,父女俩相处了一阵子,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父亲。
未曾想,这个男人竟然再次失踪了,一失踪就是七八年,连她出嫁、丧夫都没有出现。
而今倒好,当年突然失踪,今日又突然出现,教她如何能心平气和地与之说话。
想到此处,薛十娘一口银牙紧咬,恨恨道:“我只想知道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不是听你来说这些陈年旧事的。”
闻言,福伯微微一愣,旋即沉默下去。
半晌,他才站起身来,缓缓道:“或许是心结吧,每每看到你我总会想起你娘,心中······”
说到此处,他又有些说不下去了,只得叹息一声,转身向外走去,缓缓说道:“老夫如今在燕国公府做事,你随时都可来寻老夫。”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门外。
薛十娘定定地望着福伯消失的地方,倏的嗤笑出声,一颗晶莹的泪珠不自觉滑落下来,砸在手背上,碎作了点点星光模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