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粒般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瓦片上,院中树木在风雨之中身不由己的摇摆,狂风呼吼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碾为齑粉。
任凭外面疾风骤雨,书房中却静悄悄的。
中间何帖进来送了一趟热茶,见谢姜似乎是在想事情,悄悄将热茶放在她身旁,随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何之斐忙完抬起头,瞧见谢姜坐在软垫上,手肘撑在水缸边缘,手背弯曲托着下巴,定定的不知望向何处。
何之斐这会儿本该回自己院子休息的,但见谢姜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发呆,何之斐有些不忍就这么将她扔在这里。
他知道她今天回了一趟定国公府,她背井离乡那么多年第一次回家,想来勾起了一些十分痛苦的回忆。
再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她虽然强大无比,也有脆弱的时候。
站在那儿思索片刻,何之斐朝她走了过去,但并没有靠得太近,坐在旁边的矮塌上。
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出言道:“你其实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好半晌谢姜才恍恍惚惚抬起头,满眼疑惑的看向何之斐,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何之斐道:“就算你今夜偷偷翻定国公府的墙
头,也没人会怀疑你与定国公府的关系。”
谢姜皱眉看着他,不知道是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但并不赞同。
“你现在去翻三皇子府的墙头,京城人虽然会怒斥你胆大包天,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感到多意外,至少几位老爷子就不会意外,因为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扫了一眼她身边的茶盏,她没有动过,这会儿大约已经凉透了。
谢姜看着他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有趁手的能砸烂他脑袋的东西,把双色莲的缸子掀翻了她又舍不得。
何之斐仿佛没有感觉到,那道从他面皮上刮过的凉飕飕的眼风,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她是不是真的动怒还是能准确分辩的。
“宋世子的风采并不比三皇子逊色半分,喜好美色的谢侯酒后可以欺辱三殿下,翻几回定国公府墙头又有什么奇怪的?”
既然风流的名声已经背上了,何不充分利用一下?至少回定国公府时,心中可以不必存太多顾虑。
谢姜岂能想不到这一点,“我兄长白玉无瑕的名声,岂能被愚昧的流言玷污。”
何之斐看着她,“愚人怎么想,怎么说重要吗?”
她什么时候是在乎这些的人?
谢姜
下巴微微一抬,“说我兄长就不行。”
何之斐正准备继续再开解几句,冷不丁又听到谢姜说,“如果我听到有人对你污言秽语,我一样拧了他的脑袋。”
有些人就是不忍让他们蒙尘,何况何之斐也算她的左膀右臂,自己的人她当然要护着了。
何之斐突然感觉胸腔里被一股热烘烘的气流充满。
谢姜将胳膊肘放下来,才发现撑着的时间太久,肘关节又僵又疼,起身时也有些站不稳,坐得时间长了腰酸腿麻。
何之斐上前扶了一把。
谢姜抱着软枕在罗汉床上坐下,何之斐隔着衣裳给她揉了揉手肘,待僵疼缓解了再默默退到对面。
“侯爷与人交往不拘一格,既有年长如几位老爷子的,也有壁垒森严如徐世子,更有放浪不羁如阮小侯爷,再加个宋世子也很寻常。”
“侯爷与宋世子来往不必顾虑太多。”
谢姜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伸手往中间的小几上一摸,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