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漏已然落下大半,仅剩约莫一成时,殷文舟率先停笔,卷好纸张,将镌刻着自己编号的纸张交予监视官后,盘膝坐在格子里闭目休息,表情很是闲适。
留影石镜上,画面顿时聚焦在他身上。
殷文舟今年四十,在修士之间算得上十分年轻,且他面目英俊,又本就盛名在外,此刻第一个“交卷”,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顿时使得观众席上不少女修倾倒。
席间,讨论声阵阵。
“殷道友天赋卓绝,又有如此好样貌,不知哪位女修能得其青睐,与他结为道侣了。”
“我看啊,也只有那位城主府的千金,能配得上殷道友。”
“哼!秦小姐身份高贵,美貌绝伦,天赋更比殷文舟强上一截,反倒是殷文舟,配不配得上另说。”
……
另一边,宋会长和季大师对视一眼,叹息着摇摇头。
这殷文舟,虽说傲慢自矜,但确确实实是有本事的。
衡泽府身为长原郡中心府城,天地灵气浓度也好,底蕴传承也好,都要高过其他府城,殷文舟天赋过人,又得协会倾力培养,数不尽的资源花在他身上,又怎会不厉害?
念及此,宋会长心中越发难受起来。
反观他们岭台府,有俞丫头这么一个如珠如宝的璞玉在,却没能给她太多。
宋会长忍不住想,将时俞留在岭台府,是不是耽误了她。又想,若是时俞生在衡泽府,如同殷文舟一般被大力培养,此刻是不是早扬名整个长原郡了?
越往深处想,越叫他心中堵得慌。
在殷文舟出来后不久,身穿紫色裙衫的美丽女子跟着起身,将手中纸张交由监视官。
交卷之后,阵法便暂时撤去了。
秦轻穆柳眉微微蹙起,望向殷文舟,嗔道:“殷师兄好快的速度。”
殷文舟哈哈一笑:“快有何用?评分看的是正确与否,可不是快不快。再说,秦小姐你也不慢。”
顿了顿,他状若无意地问道:“不知秦小姐写出了几种灵植?”
秦轻穆但笑不语,手指缠着头发尾捎把玩,反问道:“殷师兄呢?”
殷文舟摇摇头,笑道:“一会儿便知。”
考核已近尾声,二人谈话结束没多久,高台上千余名炼丹师,陆陆续续交起纸张来。
到了此时,沙漏仅余下残存的一点沙子,不管他们究竟答出了几种灵植,都不得不交上答卷了。
众人脸上或有兴奋,或有颓丧,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就可大致推测出他们的表现如何。
当然,也不乏对自己的答卷判断失误的,那就要等丹方明示、答案公布出来,才能知晓了。
宋会长和季大师远远看着时俞还坐在那处垂眸思考,没有起身交卷的意思,着急起来:“小俞儿是怎么回事,忘记时间了吗?”
就连协会的其他几名炼丹师,都一一交了卷,怎么时俞还没完成呢?
就算是第一次参加这等盛会,心中紧张,也不该表现太过糟糕啊。
他们都曾见过时俞炼丹,大致知晓她的实力。
宋会长两掌相握,指节都因用力泛白起来。旁边,季大师和另外几名长老,表现也没好到哪儿去,都焦急不已。
率先交上答卷收获了大多数目光环绕的殷文舟,脸上带着淡淡的优雅笑意,环视四周,在看到岭台府几个炼丹师交完卷表情忐忑的模样时,嘴角又上扬几分,带着讥讽与嘲弄。
等再看到时俞,甚至连答卷都还没交时,这份讥讽与嘲弄更浓:“我当她凭何说出‘你也不过只是个三品炼丹师’这等话来,看来,只是年少无知口出狂言。”
秦轻穆也随着他视线看去,又不以为意地挪开目光。
十七岁,以如此年龄登上大比高台,她只当时俞是小姑娘的虚荣心作祟。
她像这般年纪时,也总喜欢众人视线都聚到自己身上来,不管是因为美貌、身份还是天赋,那股感觉让人着迷,便是现在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份特殊,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的。她秦轻穆在师衍学院或许算不得拔尖,可回到长原郡,她不信同辈之间,还有女修能与自己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