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小, 这里的尺寸本就是按着续祁那身高量做的, 多一个宫沐倒也勉强, 毕竟他身板小。
宫沐坐在那简易的木板矮凳上,续祁手法自然地给兑了水温,拿着勺子舀水,水滑过那细嫩的肌肤,滑落而下,蜿蜒出几分旖旎。
“……要不,我自己洗好了。”在大清醒之下让人帮着洗澡, 即便是宫沐也会觉得有几分臊的。
将他的不自然放在眼底, 续祁勾了勾嘴角, 继续手上的动作, 当作回答了。
“……”好吧,这男人喜欢做下人的工作, 他就好好地享受就行了。
二人洗漱出来,云小叶已经排上了晚膳, 二人盘凭几而坐,宫沐瞥了一眼搬着餐几与自己的餐几贴在一处的某人, 也没有说话。
其实, 比起一人一桌, 他还是更习惯于同桌而食,这样才比较像一家人, 带点温馨的。
之后的相处都很融洽, 似乎也并没因那种过份亲密而升起尴尬, 直到宫沐旧事重提,再一次被推倒了,不过这一次除了亲吻,续祁并没有做进一步举动。
睡之前,迷迷糊糊间,宫沐低喃似的问了一句,“……你倒底是什么妖呢……”
续祁怔在那儿,低头看人,已睡了,白皙的手不知何时抓着他衿前衣,小模样格外的温顺无害,一点都不像仅用了几日是时间将营中盘根错节的腐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连根拔起,在交给自己证据之时,那平淡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轻轻吐出几个字,“都杀了吧。”
那么平静,那么冷淡。
这该是如何矛盾的一个人啊。
平日里心软柔和又善良的,连要刺杀他的人都敢留在身边任用,即便在他面前常常如被惹恼了的猫儿似的炸毛,却也十足可爱的,可这么多条生命,他却直接了当地亲口说要杀了。
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这人是怎样的心情呢?
他并不清楚,但那一瞬,不得不承认,续祁内心翻起一阵沸腾,连看人的目光都变得愈发灼热了起来。
伸手,撩玩了几缕披散开来柔软的情丝,发与人相属,温润柔软的,摸起来舒服的,看着又那么赏心悦目的。
不知又过几许,续祁才躺平了下去,伸手将人搂进了怀中,彼此的体温交缠融合,仿佛天生一对。
一夜无梦。
第二日偌大的军营变得与先前的平静有些不太一样了,毕竟昨日就那样斩杀了那么多人,总有些军心惶惶。
当中可还有几个朝廷命官呢,旁的还好说,这朝廷派来的人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按律例是得押送回京由上方调查审理的,可主帅大人来了个先斩后奏,不知会不会惹祸?
宫沐在续祁的反对之下,没能离开,于是他便多待了几日,直到附近关北那边送来了以宫家之名的粮草,经由他一一处理。
宫家财大气粗,引起了不小的舆论。
可他向来没在意过,处理好了这些,他还是一意孤行要离开,不是回关漠城待着过年,而是直接回京。
有点气急败坏的续祁将人按在帐中床上,还是头一回有人一而再地挑战他的权威,自家夫人果真好气魄!
有些不太明白这男人咬牙切齿一脸凶狠模样是为何,宫沐的语气却软了几分,他扭开头,二人一个瞪着人侧脸,一个沉默不语,就这样由上压下地躺那儿耗了许久。
也许是感觉出对方即将要完全失去耐心之时,宫沐才幽幽地开口,“我……不想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更不想看到你迎敌杀人的模样。
再经验丰富的良驹也有失蹄的时候,再厉害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个男人身上不是还带着失手的伤吗?这一次躲过了性命之忧,那下一次呢?
这些日子,离开战越近,宫沐心头的慌就多一分,他理不清这是什么原因,但他却很清楚一条:他不想看到。
听罢,满是恼意的续祁也怔了怔,他是真的不了解这个人了,该说他其实勇敢还是懦弱?
“你是监军,可以待在营中。”并非一定要到前线去,而且他不不允许这人到沙场上面临危险。
“我是监军。”宫沐转回首对上男人的视线,模样很倔强,“若留下,我必上战场。”即便可能会看到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即便他大概会受刺激过度而对人生丧失坚定,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跟着去。
至于理由……他死死地盯着面上这个男人,抿着嘴绝对不会喧之于口。
是了,这人若倔强起来,即便是他也拦不住的,若留下,必会跟着上战场,这人手无缚鸡之力纤弱极了,而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又怎会心安?
想明白这里,续祁那怒意的姿态土崩瓦解换上了懊恼,宫沐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无力,还未说话,人已经直接就压了下来,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宫沐:“……”这是撒娇吗?还是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