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突然又传来一阵嚷嚷声:“让开,快让开,爹啊,爹——你在哪里啊!”男子号丧般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围观凑热闹的群众赶忙分至两边让开一条道,让那不断号丧的男子能走进来。
男子约三十出头,生得贼眉鼠目,穿着打扮略显邋遢,只见他嘴中虽号哭着,眼泪却没落下一滴,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人群分开后,男子一眼便瞧见躺在被褥子上的老方头,立时脚底抹油般冲了上来,瞧见老方头人事不知,推了老方头两下仍没反应,便认定老方头活不成了,当下便嚷嚷开了:“我的爹哟,哪个庸医将您治成这样了?您是多么康健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成这样了?您若没了,儿子可怎么办哟!”
男子用手抹着眼睛,眼睛倒是被揉得通红,却愣是没见一滴眼泪。
哭了几句,男子又道:“爹您等着,儿子这就给您报仇去。”男子呼啦一声立起,朝着医馆内堂嚷嚷开了:“谁将我爹治成了这模样,自己给老子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人群中有人看不惯,便说了:“我说恒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你爹在外头晕倒了,是人家白大夫好心将你爹救了,这我们大伙可都瞧见了。”
男子一听脸色立时便不对了,阴阳怪气道:“我看你是得了人家的好处吧,你怎么就知道我爹是自己晕倒的?妙手堂就能这么好心的救我爹?这其中一定有鬼,再说,如今都将我爹
给治死了,死无对证的,你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告诉你,没门,休想。”
见过耍无赖的,还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不要皮的耍无赖。
在前世,在那文明的现代都市,老人路边摔倒无人扶那是常事,为什么无人扶?就怕遇到像眼前这样的无赖。
简直就是有理讲不清,因为他压根就不同你讲理,甚至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能将事实歪曲了。
此时妙音麻木的双腿已经缓过来,由小桃扶着立起,原本秋水盈盈的美眸此时泛了一层寒色,朝着那无赖冷声道:“我便是妙手堂的大夫,有什么朝我说便成。”
二位舅舅见状,赶忙站在了妙音的身边,生怕她吃这无赖的圬。
那无赖见大夫是个女人,还蒙着脸,心想定是个好欺的,便自鼻孔里出了两管子气,怪声怪气道:“难怪我老爹让你给治死了,原来是个女流之辈,没有这金刚钻,也敢随便揽这瓷器活,如今人都给你治死了,你看怎么办吧?”
妙音眸中的厌色越发浓郁,这人分明便是来讹诈的,自己的爹还躺在这里,也不细瞧瞧是死是活,更不问得了什么病,为何会突然就晕倒,一上来便认定自己的爹死了,想要倍偿,估计他打心眼里就想着老爹去死,让让他发一笔横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将你爹治死了?”妙音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偏偏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那无赖眉头一挑,指着躺在地上的老方头高声道:“人还在这躺着呢,你还能
抵赖不成?”
妙音眸光清冷,紧紧盯着无赖男子,眼中似有嘲讽笑意溢出:“你爹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死人了?”
无赖显然是不信的,明明刚刚小三子跑来告诉他,他爹得了暴毙症,眼看就要死了,却被一家叫妙手堂的医馆大夫救了进去,他当时就想,得了暴毙症那肯定是没救了,想着看能不能讹诈妙手堂一笔钱财,这才撩了色子前来的。
“动了,老方头动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老方头微微弹动的手指喊道。
无赖男子低头一看,果然,他老爹的一只手正在缓缓挪动,紧闭的眼皮也在随后缓缓睁开。
“小桃,去拿水来。”妙音不看那无赖一脸的震惊与遗憾,蹲下身捉了老方头的手腕把脉。
人群中又是一阵叹服之声,皆道妙音心胸宽厚,不与恒顺这无赖计较,还当着恒顺的面给老方头把脉,这若让一般的大夫,受了这种气,早就撂挑子走人。
妙音诊完脉便朝着意识已经渐渐清醒的老人喊道:“老人家,能听见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