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也是肉疼,倒不是心疼买着烧鸡的几百文钱,实在是他一路上都把烧鸡放在胸口,生怕烧鸡凉了。如今主子没吃,他怎么能不心疼,但想起主子待他们暗卫也是如此,脸上就又添了三分感激之色。
“说吧,先前城里鸣钟到底所为何事?”公治明扯起一根树枝捅了一下眼前的火堆,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难道是大越皇帝……殡天了?”
“不是,主子。”风九赶紧摇头,“风老大一直盯着宫门口,据说先前进去两个德高望重的清流学派先生,后来皇帝就突然敲了铜钟,下旨把那两个废材封王扔去边关督战。”
“什么?”刚走回来的尉迟悔听得这话,兴奋的一屁股坐到火堆旁应道,“难道老皇帝也觉得两个儿子不成器,咱们主子还没等进城,就开始撵人了?”
风九点头道,“风老大要我转告主子,说这次老皇帝很是坚决,连同两个皇子的母族都一同撵去边关了。”
“哼,算他们跑的快!昨日胆敢算计将军,我本来还想拿他们人头祭旗呢!”
尉迟悔有些恼怒又得意,转而又问道,“小主子呢,你们可见到小主子和魏老爷子了?”
风九摇头,“宫里也有厉害的人物,风老大进去走了一圈儿,差点儿被抓了。”
公治明摆手道,“有老爷子在,不必担心。”
风九同尉迟悔都是点头,沉默了片刻,尉迟悔到底忍不住小声道,“说起来,老皇帝真是狠心。那两个废物若是没他纵容也不会这么嚣张,如今说抛弃就抛弃了,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心寒呢。将军,您……还是要多防备。”
风九也是点头,“风老大说,明日他会时刻跟在主上身后。”
公治明没有说话,扭头又望向远处那座城池,神色
额很有些复杂。
难道那人以为他来就是为了大越皇位,这般替他铺平道路,就以为他会欢喜了?
哼,凭什么那人双手送上,他就要接纳?若是放在一年前,兴许他还会有那么一丝欢喜,统一天下,大展宏图。但如今……
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和波折,他更像珍惜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珍惜儿女,珍惜不离不弃的亲人和属下。
至于皇权,只要他想,纵马扬鞭,哪里打不出一片天下?
这一夜,先被警钟划破,又被一道圣旨震的天翻地覆,整个大越都城,二十年来,第一次变成了不夜城。
几乎所有朝官家中的书房都是灯火通明,世家大族,甚至各个商贾巨富家里都是不曾安睡。
大越即便再穷困破败,皇位上的那个人也是整个大越的头颅,动一发而牵全身。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危险多,但是机会更多!
改朝换代,皇位更替,可不是谁都能碰到的。
这时候若是不伸手捞一把,就是傻子都不如了。
吏部尚书府同户部尚书府上,这会儿自然比别处还热闹。
上一刻还是富贵已极,突然间就从云端掉落泥潭,好好的都城不能住,举家分配到边关吃沙子!
虽然并不曾被没收家产,到了边关也不会缺吃少穿,但怎么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户部尚书还好,先前刚送了妹妹进宫,生了大皇子之后,老爹就病逝了,家里只有妻妾儿女,一声吩咐下去都不敢迟疑反抗。
倒是吏部尚书家,年过六旬的老妻第一个不答应去边关,几个儿媳也是哭哭啼啼赖在大厅里,磨着自家老太爷去求皇上收回旨意,少爷小姐们也是眼巴巴望着自家爹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离开。
最后,老尚书也恼了,高声喝骂道,“你
们以为圣旨是什么,可以随便收回吗?再不走,说不定明日就被吵架灭族!”
“啊,这么严重?”
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富贵人家的孩儿却是多半纨绔不成器,原因无它,自小活的太过容易了。
作为皇子的舅舅,老尚书的几个儿子都很是不成器,平日老尚书苦口婆心劝皇子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哼哈答应,扭头出了门就同外甥一起眠花宿柳去了。
本以为皇子外甥做了皇帝,会念他们的清分,哪里想到,突然间就这个样子了。他们怎么肯甘心……
老尚书突然有些灰心,摆手道,“都下去吧,赶紧收拾细软,明日一早就出城!”
众人眼见如此,再如何哭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就不甘不愿下去了。
但原本留在后院“养伤”的二皇子却是接到消息跑了过来,“外公,外公!父皇真要撵我去边城?”
老尚书扫了一眼外孙敞开的衣领,还有嘴巴上的胭脂,狠狠闭了闭眼睛。
就算房建就再华丽,奈何根基是这般烂透的模样。